“不必了,暗一。”天任抬手制止,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东域,天市。
“那个……我能走了吗?”元慕泉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下方的咖啡厅,转向身旁的人说。
现在他和负曲站在一栋高楼上,目光投视着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是一个修士开的,装潢精致,挺有仙气的,符合修士们的口味,咖啡也是经过研究制作成对修炼有益的饮品,价格适中,是所有修士爱去的地方。
从这里望去,只能看见咖啡厅入口旁的座位,而那些座位的尽头,是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孩。
此时望着那一桌的绝对不止元慕泉和负曲,毕竟他们两是传闻中的诡异女孩儿与毫无背景在金丹修士手中活得最久的修士。
只是,像他们这样站在楼顶看的,元慕泉敢保证,只有他们而已。
负曲没有回应元慕泉的话,暗金眼眸紧盯着那个女孩,眸底是元慕泉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暗涌在流动,不知负曲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引起负曲这么大的注意力的。
问了一次元慕泉就不敢再问了。负曲显然是连理都懒得理他,但也不会放他走——元慕泉算是熟悉他的作风了,要是负曲想让他走,一个随意的挥手就是了。可他现在连手也没挥。
元慕泉只能苦哈哈地跟着这位像个窥视者那样看那两人了。
堂堂道尊,在这位面前真的只有遵从的份儿。
隔着这么远,负曲却不会看不清那个娇小的身影。他很清楚地看见那个女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心里有什么在砰嗵砰嗵地敲打,每一次都击在心头,脑中的光影时清时蒙,不知为何,他就想这么看着她——好似看着她就能记起什么来。
元慕泉觉得身旁这人那懒懒的气势一瞬间不见了,反而像成了个毫无声息,只会盯着一个方向看的木偶。
这是怎么了?
要不联系联系朱和纤小轻吧……?
或许是负曲的视线太刺人,又或是女孩太诡异了,那个女孩竟然似有所感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一双纯澈至极、世间仅有的黑瞳对上了含着刺目光芒的暗金色瞳眸。
霎然间,周围的一切恍若成了虚影,只余两人对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心头掠过,却又不留痕迹。
小界张了张嘴,黑瞳透出一点茫然。
她想说些什么?
那双眼……让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界?小界!”前方含着隐忧的叫唤声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猛然收回了视线。
权珩担忧地看着有些愣怔的女孩。
“怎么了吗?”权珩往她的视线看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刚刚,她的样子,就好像……
只容下了什么,而其他的所有,都被她抛下了。
对面楼顶,元慕泉暗暗吸了口气。
我的天,那个女孩竟然察觉到了负曲的目光?
他的神识可是扫过了的,这女孩压根没有修为啊!
果然很诡异……
偷偷瞄了一眼负曲……嗯,这人,好像又变得更奇怪了,从那孩子望过来开始。就好像……他刹那间被拉入了一个空间,显得有些虚幻。他差点就要伸手碰一下负曲了,还好忍住了,负曲古怪的性情让他止住了念头。
那个……大概也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卷番外 负曲和小界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呢?”坐在船边缘的女孩看着船上的几人,喃喃道。
悬浮在空中的船缓缓前行,船上只有六人。但其中一人是被其他五人围着的。他蜷缩在船板上,身子轻轻颤抖,衣着凌乱,手上又几道淤青,非常狼狈。
那五个人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用着手上散发着奇特光晕地鞭子使劲一抽,不时随手一扯他的衣服,地上的人就痛得微微抽搐,他们就幸灾乐祸地大笑,嘴中说着极其难听的话。
“小界,别看。他们脏。”负曲懒散的气质微微一沉,抬手覆住她的眼。
“负曲!别遮住我的眼睛!”小界使劲剥他的手,奈何两人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那双手就这么僵在那里。
“大哥!快来帮我!”
坐在船头,一身红衣、白发飘扬的青年望过来,笑了一下:“怎么老欺负小界。”说归说,却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船板上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继续自己的动作。而他们,也像是把这几人当一个表演者,完全不予理会,仅仅以观赏的态度看着。
负曲哼了一声,终于放下手:“就只会找天任。”
“不找大哥,难道找你?”小界撇了撇嘴,又看回那几人,“话说,他们这样,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负曲一挑眉。
“作为世界意识化身,看着这些人在这世界里做出这些事……实在是……”小界嗫嚅了好一阵,纯然的眼瞳里闪过什么,复又藏了起来,混在眼底所有神秘里,没再说下去。
负曲暗金瞳眸略黯,抬手拍了拍这小不点的头。
小界说过,世界上的一切隐秘在她眼中无所遁形——因为她是世界意识化身,等同于世界本身。
他们四柱守守护世界平衡,也算是间接守护了她。因为世界失去平衡,意识也会随其消失。
“唔……”
“怎么了?”负曲回过神,看到小界皱了一下眉。
不等小界接话,天任就站起身,温和精致的眉眼有些阴沉:“有人在攻击我守的界柱。”话末,他的身影消失在两人面前。
“有人攻击界柱?”负曲诧异,“小界,感觉怎么样?”
“没事。”小界刚才只是感到心底有些虚弱感涌上来,那种虚弱感在天任消失后就没有了。
“怎么会有人攻击界柱?”
“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负曲懒懒地耸了耸肩。那些无尽虚空隐匿的存在确实有很多都在觊觎他们的世界,却不敢出手。因为他们四柱守中随便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天任,谁也不会撞他头上来。
因为天任就曾把几个联手来攻击界柱的人给灭得渣都不剩,把那些躲在角落看戏的彻底震慑住了。
界柱之地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到的,能闯进去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而他们要么是被天任灭了,要么是不敢出手。这次估计是哪个新诞生自以为无敌的存在无知地来挑衅天任吧。
船上那几人已经到舱内了,剩下船板上躺着个面目全非不知生死的人。
“走吧。”负曲牵起小界的手。
小界纯澈的眼眸掠过被牵着自己的手,眼底划过一丝羞赧,嘴边弱弱地说了句:“老是把人当小孩子。”
他们的生命漫长无期,小界是在他们之后诞生,她就好像比他们小了许多那样。
负曲听到了她说的话,懒懒地低笑了一声:“我从不牵小孩子的手。”
闻言,小界只觉得手上的温度有些烫人,小小一张脸微红,纯然清澈的黑眸里流转着奇异的炫光。
“不出吾所计算的,他果然去了。”一道冷淡无起伏的声音蓦然打破良好的气氛。
负曲暗暗咬了咬牙,暗金眸子像毒蛇般夹着锐利看过去。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空荡的船头飘着一个散发着强烈气场的光球。
负曲瞳仁一凝,这是什么东西?
虚空中排在前列的存在他不是记不得,但这东西,着实没印象。
这东西能在他没察觉的前提下出现,足以和那些前列的存在比肩,但他对它没有一点印象。
“四柱守的玄武。”
“小界,站我后边。”负曲拉着小界往后靠,世界意识化身并不强大,只不过是免疫世界内存在的伤害而已,“既然敢称我的本讳,就是做好被我灭的准备了?”
每个存在的本讳都是不能随意提起的,一旦说出,要么是私交甚好,要么就是有仇准备一决胜负了。
如果小界称他一声玄武哥哥,他倒可以毫不犹豫地接受,只是这东西上来就这么称,是不打算给自己留个退路了。
给小界设了个结界,负曲踏前一步,慵懒锐利的力量夹杂着庞大的气势轰然降下,势要把那光球给压成碎屑。
只是它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存在,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它身上发出,竟然缓缓抵御住了负曲的力量,最后负曲的力量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