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不算是温和的人啊。
不知不觉间,天任身上的气势微妙的出现了变化,天蓝色瞳眸仍然澄澈,却多了一丝锐利,这点连本人都没察觉到。
原本打算喊放肆的老太监在皇帝身边突然间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藏在暗处的暗卫们也紧绷起了身体。
“也罢,朕不勉强你。”皇帝活了大半辈子,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危险的变化,看着殿中那瞳色见所未见,貌若天人的青年眯了眯眼。
他和童智然有过约定,童智然可以借他江湖上的人脉,而他就做童智然的靠山。
这么多年来,就是多亏了这些人脉,江湖和朝廷之间的纷争也只是小打小闹,没有闹大的迹象,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点。
虽然保证了,但身为皇帝,多疑的性格是肯定有的,因此他一直有派暗卫监视兼保护着净湖庄,却不打扰童智然等人的生活。
然后也很快知道有个白发蓝眼的失忆青年出现在森林,并被带回净湖庄做了客卿。身份背景完全无迹可寻,就像这人是突然间出现在森林中的。
刹那间,皇帝心中就有了个计划。
今朝王爷是个纨绔,太子善妒忌才贿赂朝官,二皇子仁善不足暴虐有余,三皇子懦弱笨拙不堪大任——剩下尚在襁褓中的四皇子可塑造。
元国需要的,是明君。而四皇子,便是那未来的明君。
而为那位明君撑腰的人,便是至关重要。
有什么比一个失忆了的、没有与朝中任何人牵扯关系、样貌与气质如此极具欺骗性、背靠净湖庄的人来得适合那个位置?那个许久不曾有人得到的——国师之位。
历代国师那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万民信仰,群臣不敢招惹的存在。
这番想法要是被朝中群臣知道,势必会觉得皇上疯了并集体劝诫,甚至是撞柱以死明志,就为了把会影响到他们计划的障碍除去。
然而就是因为群臣中除了丞相外全都站好了队,太子自信满满近日更是趾高气扬、二皇子极力拉拢外援甚至牵扯到江湖中人,掌兵的封大将军只顾保家卫国不顾朝政,因此皇帝才不得已走了这步棋。
如果他还有时间,定会慢慢筹划,给这群会把元国朝内搞得动荡不安内忧外患的人一个惩罚。但他很清楚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元国的未来,他现在还能左右。
道路腐朽,那就另辟新路,总好过把元国放在随时会塌的桥上。
☆、第5章 国师现,暗流汹涌
翌日早朝。
“什么!”
“皇上,这……”
一阵阵惊呼从殿內传出。
“丞相,您说句话呀……”有人悄悄耳语。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
谁也没想到,临到头了,皇帝竟然来这么一出!
其中的太子更是咬牙切齿眸泛冷光,脑中疑虑频频闪过。
那个人是谁?突然间被皇帝委以国师之位,是背靠皇帝,还是背后另有其人,蛊惑了皇帝?!
“皇上!万万不可呀!”有人出声了。
“国师之位可是重中之重,若是那人居心叵测,朝纲恐乱啊!”
“皇上!国师之位定要慎重啊!若是江湖骗子装神弄鬼……”
“是啊是啊……”有人出来做领头羊,后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附和,却是没有人注意上方的皇帝是个什么表情。
“父皇,此事怕是不妥……”太子看准时机,附和道。
皇帝看着下方的一群人,表面透着一丝不快,内心早已暴怒至极。这群人把朕当什么了!是看朕时日不多,胆子变大了?!竟当朝反驳朕!
“怎么?诸位爱卿是觉得朕的判断错了?朕却是第一眼就觉得此人应当成为一朝国师啊。”皇帝冷冷道,把一众朝臣吓得大气不敢出,“此人才智过人,风姿卓越,世间能比得上他的,恐是无人了。”
虽然皇帝眼看着疾病缠身,但却是积威已久,稍稍冷个脸撑起天子气势,也不是群臣能抵抗的。
所有人都偷偷看了一眼丞相和封大将军封雷,却愣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一个低着头不吭声,一个眼含杀气地回视那些视线后又闭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宣,国师觐见。”
一双双眼睛盯着殿门口,都在想着是何人有如此能耐,通过皇帝毒辣的眼睛,担起国师之位!
在众人的瞩目中,一个人影踏进了殿內。
一头白发如瀑,鬼斧神工般雕出来的五官精致,天蓝色眼眸澄澈锐利,一身月牙白袍衬出清冷的气质,倾长的身姿行走间自带一股闲雅宁静的气势。仿若九天之上的神袛降临人间,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众人的呼吸一滞,眼中皆是说不出的震撼——世上当真有如此之人,貌若天人、态似神仙!
走进来的天任内心毫无波动,扫了一眼众人,在封雷身上停顿了一下,径直坐上了龙椅旁的座位,闭目养神,仿若身处花园,而不是朝中宫殿。
这番姿态,气势做得很足。
所有人均是一愣,从刚才的呆滞中醒过来,一个个又开始躁动。
原以为不过是个三教九流之人,结果竟是个一眼望去根本让人生不起蔑视之心的人!
“这……”
“皇上英明,如此天人之资,自是当得国师。”这时候,却是丞相出声打断了这股躁动。
太子那边的人恨得暗暗咬牙,丞相这样开口,根本是给他们添堵吧!即使太子登基,国师也是个掌权的巨大阻碍!
“如此甚好,那么便三日后起坛祭天,昭告天下。”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没看见下方一脸阴沉的太子和目瞪口呆的朝臣。
他的眼光没错,天任果然震慑住了底下的人,完美达到他要的效果。
——“世间如天公子这般之人,恐是寻不得了。朕手握百人暗卫与五千精兵,丞相忠于朕,让他们在朕死后助你稳住朝纲,你可愿意?”
——“就不怕我把你那所谓的明君除了?”
——“不,朕没从你眼中看见野心……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何况,你当皇室如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吗?”
——“也无不可,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那个逍遥王,我想把他处理了。”
——“……胆子挺大。这条件朕应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是什么德行朕清楚的很,朕不在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祭天之日一过,朕便可安心去了……”
——“你的寿辰好像是在五日后吧?真是遗憾。”
——“……”
自早朝皇帝宣布了国师之位再现时,朝中的暗流涌动就不曾间断过。一个个消息以各式各样的方法暗中传递,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较劲更是越发壮大。
“好你个皇弟……竟然派奸细……”
“给太子那边的人一点麻烦……不要引起注意……”
“派人去……”
唯一的宁静就只有将军府和丞相府,显得些许的违和。
直到晚间,就会发现内城的角落中处处发生着看似不起眼的斗争,在里面牺牲的人都被随意埋进土中或是丢进乱葬岗掩饰真相。
而远在外城的红林城内,江湖中人仍然上演着一件件江湖趣事,茶楼间的说书人仍然夸大其词地说着大侠的故事。
空中,一只信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遥遥飞向了一个隐蔽至极的位置。
净湖庄内,站在窗边的童智然注意到信鸽,伸出手。
取下鸽子上的信,童智然缓缓打开来看。
读完信,童智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喃喃道:“原来如此……”
随手把信放在蜡烛上烧成灰烬,他转头吩咐了一句。
有人闪身出现,点头应是,而后消失无踪。
童智然走出书室,来到园中,看见亭子里童燕馨一脸闷闷不乐地抓着花枝玩,童燕寒在一旁无奈地说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童智然叹了一声。
“爹。”童燕馨睁着杏眼道,“天公子到底怎样了啊?”
一旁的童燕寒脸抽了抽,他劝了那么久,妹妹还是没听进去啊?
从天任被掳走那天开始,童燕馨就茶饭不思的,总是想着天任会被皇帝如何如何,一直向童智然撒娇要派人打听天任的消息。
童智然却是难得的无视了童燕馨的撒娇,铁石心肠地说着天任会没事的就走了,差点惹得童燕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