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总能在吴莣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那个时候, 吴莣表情很惊讶,他从未用过香水, 就连洗发水沐浴乳也是和她用的一样的。
孟柳很是惊讶。
因为吴莣身上的味道,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能闻到。
独一无二, 专属好闻的味道。
这晚上, 孟柳留了一个心眼。
她一直没怎么睡。
半夜的时候,窗户传来微微的响动。
她不敢睁眼, 缩成一团。
直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在她身边停驻。
她知道那是吴莣。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凝视在她的背后,如芒刺在背。
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耳边传来吴莣轻轻的喟叹声。
然后——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
那个男人, 在她的床脚躺下了。
哥斯拉尚且还能躺在她身边。
他却像一条狗一般, 躺在她的床脚。
孟柳实在是不明白吴莣的心思。
以他的能力、财力和容貌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到现在却要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孟柳有些害怕, 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心肝脾肺。
妈呀,可不能被他这幅样子骗了过去。
说不定,吴莣背后还有个需要换肾换肝换心脏的白月光呢。
毕竟,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两人这般小心翼翼一直维持到了老爷子的葬礼。
作为吴家的媳妇, 孟柳是要出席的。
这也是吴莣唯一要求的。
孟柳明白,哪怕心里恨那个人入骨,为了老爷子留下的几百亿,还是要勉强一下的。
没有人能和钱真正地过不去。
葬礼上,没有见到崔明珠的身影。
吴莣见她疑惑,还特意给她解释一番,“二伯母生病了,需要静养。”
孟柳没什么兴趣,她甚至一阵害怕。
崔明珠养着养着可能就没了。
吴恩倒是一无所知的傻白甜模样,和吴莣的感情依然很好。
只是眼眶有些红,看来是真情实意对老爷子的死表示哀悼。
孟柳这一天都像一个娃娃一般,全程不是被吴莣带着,就是被吴管家带着。
只要他们两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什么三拜九叩,她都一一照办。
空闲下来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一些八卦。
“吴家这两兄弟还真是兄友弟恭。”
“谁说不是呢。据说吴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是吴恩,不过后来莫名变成了吴莣。不但如此,崔明珠那么厉害的人,今天都没露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老爷子其实看重的人是吴莣。吴恩在集团的这些年,都没办成几个案子,前段时间还亏了好几十亿。虽然对吴家不值得一提,不过吴家那群老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但我看吴恩对这个哥哥似乎很佩服,关系还不错。”
“能不错吗?吴莣出手帮他补了窟窿。他现在感激还来不及呢。”
孟柳其实有些佩服吴莣。
有心计,有计谋。
打着一副温柔善解人意的好人模样,把一群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不愧是吴老爷子的种。
这个念头在孟柳的心中一闪而空。
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以后,以后她没利用价值了,可怎么办?
她知道这么多。
按照她对吴莣短暂的了解,应该是不会放过她的。
孟柳想着想着,胳膊上蓦地起了一层密密麻麻鸡皮疙瘩。
忽然,肩膀上一沉。
吴莣拿着他的西服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冷么?”
“嗯,谢谢,我不冷。”
吴莣笑了笑,按住她想要拿下西服的手,声音苦涩,“孟柳,你我二人不用这么生分。毕竟我们是夫妻。”
孟柳抽出了手,“那好吧。现在的你也不用假装温柔。你我算是撕开面具了,你也犯不着再用温柔好男人的人设骗我了。”
吴莣笑了笑,双手撑着栏杆,看着树下的众人。
“知道刚刚说闲话的那几个人是谁吗?”
孟柳摇摇头。
“崔明珠安排进来的几个亲戚。”
“怎么会……”
孟柳不明白,如果是崔明珠的人,怎么会张口闭口都是吴恩不行的。
“说他们是蛀虫也不为过。吴恩年纪小,对他们很不能容忍。我就不一样了。我给了他们一大块木头,把他们的胃口养得大大的。”
“等到时机成熟,就把他们一一干掉吗?”孟柳接过话头。
吴莣笑。
他现在笑的时候多了,不再是腼腆温柔的笑,而是上位者冷酷残忍的笑容。
“孟柳,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很了解我。”
孟柳:“……”
不,她才不了解他。
她摇摇头。
“对蛀虫,你养肥他们,然后再等到时机成熟宰杀他们。那么对我呢……你原来那么喜欢给我钱……也是因为要养肥我,再……”
再杀了她吗?
“给你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吴莣抽出一支烟,礼貌问了她一句,“介意吗?”
她的话还有用么?
最后不知道为何,吴莣没有点燃烟。
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抽。
但他只咬着烟头,过了一把干瘾。
“最开始的你,对我来说只是麻烦。我一贯习惯用钱解决麻烦。后来……给你钱是因为你很开心。我或许一直在骗你,但有件事情没骗你。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远处的幽黑夜空。
许是楼下灯光的原因,他黑沉沉的眼中有亮光闪耀,无端端让人心生怜悯。
孟柳可不敢怜悯大佬。
“你太谦虚了。”
“我没谦虚。那晚上,你应该听到了。我妈这些年,完全是吴家的禁脔。吴老大不喜欢她,老爷子把她当女支女送人□□。所以小时候她虐待我发泄精神上的压力。老爷子和吴老大也不管我,谁知道我是不是外面的野种呢。不过……就算知道我是老爷子的孽种又怎么样,对他们而言,羔羊是用来宰杀的,羔羊生的儿子,哪怕是留着他们的血,也是脏的。知道吗?”
孟柳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她依然会因为他身上那些伤口,感觉有些心痛。
但也只有一丝丝。
他可怜,难道她不可怜吗?
白白被拉进这个旋涡,并被这个男人以身做饵,耍得团团转。
“孟柳,不管怎么样。我无意伤你。”
夜色下,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眼神凝视她,像是漫天星河,拉人沉醉。
孟柳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不再是咬着唇可怜兮兮细碎的哭,而是像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吴莣看着她,也不管远处逐渐循声而来看热闹的宾客。
他伸出,把她抱在怀中。
紧紧的。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你的。”
孟柳泪如雨下,抽着鼻子,“我……我不信你……你……你是个骗子……你……你八成还想骗我……骗我的心肝肺……”
“……”
这怎么和卫琅说的不一样。
不是温柔小意,剖开心扉,就能得到她的谅解么?
她滚烫的眼泪一一落在他的胸前,他心中那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觉又重新出现了。
吃了药,不见效。
见不到她,病会复发。
见到她哭,病会加重。
夜空下,他猛地睁大眼睛。
他因为她,痛得睡不着。
“我不要你的心肝肺。”
半晌,他才苦涩开口。
“我……我已经没什么能给你了……吴莣……”她揪着他的袖子,被泪水洗得黑白分明的杏眼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吴莣,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要钱了。我把以前的钱都还给你……”
吴莣面色难看,扣着孟柳的腰更加用力。
“你看我,其实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孟早就比我漂亮一百倍。还有还有,我睡觉打呼还磨牙,影响你睡眠!更重要的是,我们尺寸不和,你每次都不能尽兴。对对对,女人的青春还十分短暂,过不了多久我就人老珠黄了,你趁早找个更年轻的吧。”
吴莣:“……”
吴莣觉得不用她的什么心肝脾肺,他的心肝脾肺已经痛成一团了。
在失控之前,他率先一步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