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盛县令忽然道:“周夫人,这桥是你出钱所造,我想自然得以你的名字命名此桥为好,不知周夫人芳名为何?等桥修好后,我直接命人刻上去!”
以她的名字?
陆燕尔用的不是真名,用假名也甚感不妥,凝眉一想:“不如就叫青云桥,如何?”
“青云桥,直通青云,好名字。”盛县令抚掌而笑,“愿我们渭县这种小地方也能出几个有本事的人物,直上青云,徒手可摘星辰。”
盛县令总算说了一句豪情万丈、令人热血沸腾的话。
楼君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陆燕尔。
青云学堂,青云桥。
这小姑娘作何对‘青云’二字如此有执念?
他扶着陆燕尔上了马车,忽然返回到盛县令跟前,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盛下令立时呆滞,整个脸色瞬间都不好了。
甚至,两股战战,站不稳了。
楼君炎说的轻描淡写,声音无波无澜,但盛县令却听得胆战心惊。
他说:“这可是我夫人修建的桥,若我有生之年塌了,倒了,你的县令就算坐到头了,而你的脑袋也会在别处生根发芽!”
平淡无波的语气,盛县令却是听得毛骨悚然,呆在原地,良久都觉得汗毛倒立,浑身发寒。
楼君炎又拍了拍盛县令的肩膀,才掀帘子钻进了马车。
陆燕尔望见这一幕,不禁伸手推了推他:“你同他说了什么?”
楼君炎眸光幽暗地凝了陆燕尔一眼,将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陆燕尔惊讶:“你作甚这样吓他?”
“因为,他多看了你一眼。”
陆燕尔:“…… 那盛县令是个挺疼媳妇的人,又不是好色之徒,你平常与人说话不会看别人几眼吗?”
“那不一样。”
楼君炎倒还委屈地抱上了陆燕尔的腰,将头埋首在她颈窝,低沉的嗓音闷闷的。
盛县令初时看陆燕尔的眼神很正常,最后那一眼分明带了丝艳羡惊艳。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怪痒的。
陆燕尔懒得理他。
抬起纤纤玉手放在楼君炎头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只觉触手的墨发滑如丝绸,忍不住多撸了几把。
在他们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赶路时,堂堂首辅王宥已经被打下了天牢,此事引得朝野上下震惊,京城朝堂无不轩然大波,有惶惶不安的,有拍手称快的,有落井下石的,有刻意疏远的,更多的却是想法子求情的王党之人。
一人下狱,可谓看尽官场百态。
而同被下狱的还有一个叫做李哲的无名小卒。
何以屹立不倒的王宥却在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子手上栽了跟头,王宥可谓是身经百战,即使手段血腥,折损在他手上的忠臣不少,也几乎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需从七天前说起,那天乌云翻滚,注定就是个要下雨的日子。
一个无所畏惧怀抱必死之心的青年男子来了京城……
第109章 短小君,随意看
是挺巧合。
景昭帝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竟是王宥让李辅林偷盗边关布防图?因当时陆阳明重新布防,改变了应对策略,布防图便是在陆阳明手里。
“父亲生前还留下了一些出关的记录,父亲发现有好几次可疑商队出入北漠,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些人根本就是专人豢养的死士,父亲查到正是王宥培养的,便直接写了份折子上报朝廷,却无任何回应,父亲便知道肯定是被人拦下,自己命不久矣。”
王宥豢养死士却又让其在北漠活动,是何居心,很是值得推敲。
看似眼前这个叫做李哲的人,看似这些证据皆指向王宥,可总欠了些火候。
一个是边关布防图,却只是李辅林的遗言,两人之间互通的书信做为证据指向王宥。可布防图这几个字却并没出现在两人的信件中,只是李辅林的遗言中提到此事。
除了死者的遗言,你就能证明是王宥让他去偷过吗?
而一个是豢养的死士,却也只能证明王宥养了死士,又去了北漠,你能直接证明他通敌叛国吗?
不过单就豢养死士,本就是大罪!
景昭帝眯了眯眼,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来人,王宥通敌叛国,立即打入天牢,择日候审!”
最好打他个措手不及,绝不能给王宥任何喘息反扑的机会。
“是。”
李哲面色一喜,却听得景昭帝忽然问道:“李辅林当初为何不将证据拿出来?”
早五年,晚五年可大不一样了。
早五年,李辅林可能不会死。
晚五年,这就说明李辅林叛敌的案子可能是一件冤案,且是景昭帝定的罪,岂不于他的君名有损,让他担上昏聩,不辨是非的恶名。
自己推翻自己定的案子?
呵。
李哲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愈发一白,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罪民亦是不知!可能父亲有何逼不得已的理由?”
这也是李哲想不明白的事,早将证据拿出来,直接指证王宥,他们李家也不会如此落败,支离破碎。
难道父亲是自愿保全王宥?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哲脸色惨白如纸,不可能,绝不可能。
景昭帝冷漠地看了一眼李哲,挥手:“将此人一并打入天牢,与王宥分开关押。”
李哲惊愕。
“陛下,罪民还有人证,当年诬告父亲的那个人便是受了王宥的指使!”
“带下去!”景昭帝冷冷道。
旋即又派人找到当年的那名人证,一并下狱,容后再审。
然后朝堂便闹翻了。
其中,却是有大部分官吏轮番来找景昭帝求情,痛哭流涕地道,“王首辅为大晋鞠躬尽瘁,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臣等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首辅绝对不是此等卖主求荣的佞臣贼子。”
景昭帝冷眼瞧着,瞧够了,便一言不发地将人全部轰走,却是暗暗将这些人记在了小本子上。
俗称‘秋后算账本’!
一个小小的朝堂竟有近半的人为王宥求情,这说明了什么,可不是说明王宥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而是说明了王党的势力盘根复杂,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利益权利的牵扯,王宥这棵大树倒了,这些攀缠着他的根子一样会枯死,会被清算。
而天牢中的王宥听说后,冷厉的眸子里散发出一抹幽暗的光芒,暗骂了一句:“蠢货!”
“二叔,他们也是想搭救你。”王哲翰疏通了关系进来,低声说道。
“一帮子蠢货,学着点霍时贬,落井下石才是他们该做的,一个小小的御史台可比他们聪明得多。”
王哲翰愣了愣,霍御史难道不是为了明哲保身才撇清与二叔的关系吗?
他自幼就害怕这位二叔,虽恨不得摆脱王宥的控制,可王哲翰却是相当清楚若是二叔真没了,尤其是以通敌叛国的罪被诛杀,那他们整个王家都得完蛋,父母,他自己都会没命。
他小心地道:“二叔,要不我派人去偷偷地告诫他们一番。”
“不必,他们想求情就让他们求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做一件……”王宥示意王哲翰附耳过来,低声对着他说了什么,王哲翰一愣,旋即应道:“好!”
“下次不要来了。”
“是。”
没几天,景昭帝便将众臣对王宥下狱一事的各种反应看在了眼里,对朝臣以后的升迁贬谪考核皆有了计较,于王宥的血腥把控下‘平衡’了十几年的朝堂,确实该大肆肃清,换换新风貌了。
景昭帝略微思索了一番,便下令三司会审,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审理王宥通敌叛国的案子。
慢慢审,总会审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景昭帝如是想,摸着下巴露出一抹老狐狸般的奸诈笑容。
王宥啊王宥。
朕老早就想对你下手了,苦于无机会啊。
第110章 回京(三合一)
欺我大晋也!
景昭帝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正待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
陆宗兼眸目微凛,感受到景昭帝勃然而起的嗜血煞气,但不知为何,再细看时,转瞬却又归于无。
只听得景昭帝平静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北漠那边可知骊山大火之事已经败露?”
“回陛下,只有臣与父亲以及少数近臣知道,想来北漠那边还没得到消息。而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