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关叔细致到比读书人还要细致呢。
因为关叔还与他说了,这院的井水只能用,别用来喝,为啥呢?!因为水井离茅侧近,他觉得这都是地下水,可能真的污染了,所以,打死也不叫喝。
所以赵玉和十分注意,这水井里的水也只是用来洗澡洗衣服啥的。喝有专门的水呢。
关开涵今天没出去看书,因为邓智林买了一张牛皮回来,要给小凡做行囊,怎么做呢?!就是削些小竹蔑,然后做一个骨架,再用一层细毡子仔细的将这竹蔑包好,直到不扎手了,这才将牛皮裁剪了,然后用针穿了钓鱼线,牢固的细密的一点点的将牛皮给延着这框架给缝好了。
赵玉和在一旁看的直搓手,因为这种活,他做不到,他只能做些粗活计,这种细致的手工活,他真做不来,因此便在旁边看着学。
小凡也盯着瞧,眼巴巴的。
“缝好了就给小凡背,好不好?!”邓智林道。
“好,”小凡兴致冲冲的。
关开涵也略有点惊讶,关兴以前是屠夫嘛,屠夫手粗,杀猪可以,但是这样的细密手工活,他是做不了的。而且关兴也从不会给儿子做这种东西,说实话,关兴就是有空就喝酒,小时候是连木马都懒得做的那种人。
可是邓智林不一样,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认真的气质,哪怕只是做个手工活,也做出文艺工作者的气质来,真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爹,你连这个也会?!”关开涵其实特别惊讶加感动。
“你只问我什么不会,我不会的也有一堆呢,”邓智林笑道。他本来就是巧手,别说学理科的动手能力差,那不可能,以前学习的时候也在实验室给老师打过下手,挣几个学费啥的。若是手不够巧,那些试管,仪器啥的,能叫他碰!?
还有什么电路板,到他手里,包管能修好,他会的东西多着呢,就这手工活,还真不算事儿。
可惜那些手艺在这个世界没用武之地了,这世界连试管,连电都不可能用。
“关叔真厉害,”赵玉和道。
邓智林手也快,很快就将这个包给缝好了,牛皮的,结实,针脚细密,牢固,而且做的不难看。
“这个防水,雨天也可以用,而且有框架,岂不比那些没框架的布包好,比那干巴巴的竹筐子更好用,”邓智林笑道:“再给缝根背的带子,小凡还小,就弄双肩的,以后呢背着,下层放杯子,上层就放书或是衣服,扇子啥的小物件儿,冬天了,里面就放手套围巾。”
“手套围巾是什么?!”小凡道。
是哦,这个世道没有毛线,手套和围巾是不存在的,只有贵族用动物皮毛做围脖。
“到了冬天我教你,小凡要不要学?!”邓智林道:“得跟雷哥弄点羊毛来弄成羊毛线,一织就成了,也容易的很。”
对理科男来说,毛线这种简单的织法,他还真想想就会。顶多花纹简单些。
他这种人,连复杂的电路都能整明白,找出规律,毛衣这种东西,也就是固定的变法,对真正的学霸来说,也就是普通的戏法,手工而已。
当然了,对手粗,脑子一般的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比较难了。
“要学,”小凡道:“我也要学这个包的做法!”
“那你以后小心点,别刺到手,”邓智林道:“练就一双巧手,也是一种本事。”
小凡郑重的应了。
邓智林缝了两根背带,然后背到了小凡的背上,小凡欣喜的不得了,转着圈问,“爹,好看么!?爷爷,五叔,好看么?!”
小孩子就是可爱,一个包就能喜成这样。主要是这个稀奇,这个时代,能双肩背的包,还真是少,除了竹篓竹筐啥的。
“好看,”三人都夸他。
小凡兴奋的不得了,跑到瓦匠那,道:“包好看吗?!”
瓦匠们都乐了,笑道:“哟,这个倒是稀奇,牛皮做的吗?!”
“嗯,牛皮做的,爷爷做的,”小凡恨不得有一根尾巴,摇头晃脑的。
众人都笑着夸他。
牛皮可贵,一般人家便是想做,也是舍不得这个钱的。
但没人觉得这个不实用,因为关开涵是读书人,读书人用什么,只要家里有条件,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古人就是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只要不作恶,作啥事都是理所当然。
邓智林道:“我得去吴仁家一趟,开涵你在家看书吧,不然就休息一下也好。”
关开涵到现在人还蒙着呢,寻思着到了书院得应付一下同学的好奇,闻言点了点头。
邓智林拿上另一盒宣纸便出门去了,顺道把山长给的四字带上了,到了巷道里,寻了家裱装铺子将字给他让他裱起来。
自己则速速的去了吴仁家,吴仁不在家,但小厮见是他来,便忙去寻。
这一寻,吴仁便回来了,同来的还有钱寿康。
说来也巧,这山长得了好宣纸,便去寻县太爷,着重的说了宣纸的好,以及收弟子等等的事,这二人可不就听着了吗?!
因此一回来便笑道:“哟,来瞧瞧读书的老爷,能得胡山长青眼的人,真是不一样啊,老兴头啊,山长还说呢,要是你进学,说不得还得比开涵更得眼,还能考个秀才……”
这迷的?!听听这话,咋就这样了呢?!
邓智林忙起了身,苦笑着道:“哎哟,我哪儿受得起啊,这是胡山长抬举我!可我得实话说,真不能够,便有心,这眼也花了,人也老了,还考啥学啊?!两位爷可别笑话我,也别呼我老爷,真受不得,受不得!”
第61章 西瓜皮
吴仁与钱寿康一面笑, 一面道:“真真是瞧不出来,关叔这一手, 真是深藏不露啊,连咱县青天都说, 又是一个被杀猪给耽误了的大家。”
邓智林真是醉了,连道汗颜。
他倒不怕人担心, 因为关兴以前便是屠夫,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便是不正经学习,但是也写帐本儿的,都说练字这个事,熟能生巧, 便是有人把关兴以前写过的字找出来, 也没用,因为字这个事儿是可以练的,可以进步的。他是真不怕。
古人就是这一点好, 有很多人就算不识得几个大字, 但一提笔,字是真的写得好!
这样的人, 还不少。
“太抬举我了, 我就一老头, 一杀猪的, 两位爷可折煞我了……”邓智林笑道:“这个事, 劳县青天帮我说了话, 我只有感激不尽的,能得青眼,我可更是欢喜的了,万不敢当别个的。两位可千万别说了。这个,是宣纸,还劳两位帮我递上去,也是我关兴的一点子心意!”
吴仁接过来,笑道:“这纸确实是好纸,县太爷都赞不绝口,老兴头啊,你是会办事,这事办的敞亮。放心,我一定递上去。”
“那可敢情好,待我家房子修好了,我定请二位上门去吃饭,好好喝上一顿酒,”邓智林道。
钱寿康道:“这事是吴仁帮你办的,你只请他,别请我,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瞧钱爷说的,都是县里的爷,哪分你我,以后我要劳动你的日子还多着呢,”邓智林道:“可千万赏脸。”
“你听听,我能拒绝吗!?”钱寿康笑的不成,道:“说到最后,说不定还是咱们两个求着他呢,我瞧着,别说开涵了,这一位,才是前途无量……”
吴仁大笑。虽是顽笑,却是心里有数的,这一位,是能折腾,也会办事。
会藏拙啊,现在瞧着他的情况,还真有种以前确实是被杀猪耽误了的感觉。
邓智林乐的不行了,道:“两位真是抬举,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去考啥秀才不成?!真不成,真不成……”
三人一时笑的不成,小丫头奉上茶来,吴仁道:“可别嫌茶不顺口,赏脸喝上一两口,便是我的好处了……”
他可知道,这邓智林喝的茶更不差呢。
“瞧吴爷说的,我能喝吴爷的茶,才是脸上贴金呢,”邓智林喝茶,又笑道:“得了空来我家坐坐,也赏脸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