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直……都很……怪……吗……」
「我知道他性格怪。我们都不是正常家伙好吗,这点自知之明我阿罗尼卡还是有的。但是他回来以后,我有时候感觉,『Bill』就像是一个……呃……」说到这她的声音转小,像是怕被谁听见一样,「按照已定程序来行动的机器。」
怪物们突然沉默,只有赞萨尔的脚步声回响。
他们离神秘小屋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屋顶的招牌。
无形怪开口,打破沉默。
「不管『Bill』如何……他都是我们的『首领』。我们是怪物,又不是人类。我们奉行强者为尊,所以听他的就够了。」
「剩下的,就当做不知道吧。」
他们很慢很慢的点头。阿罗尼卡耸耸肩。
「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接下来,他们听到熟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保命,视而不见,确实是你们一贯的作风啊。」
怪物们齐齐一愣,他们转身,赞萨尔也是。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面,他衣冠楚楚,在末日里穿着正装游荡,连白衬衫都是干净的。
「哪个不要命的人类?」阿罗尼卡嗤笑,她上前,粉白色火焰在她掌心燃烧,「真是活够了。」
「等等,阿罗尼卡,」无形怪拦下冲动的同伴,「这家伙不对劲。」
他太干净了,一身行头干净的像是刚从高级定制店出来一样。末日尽是烟尘垃圾,怎么可能连衬衫都那么干净。
那人的笑容越扩越大,嘴角扯到耳根,露出满嘴的尖牙。
那绝不是人类的模样。
锁眼上前一步,做出攻击的姿态。不止是他,所有怪物都是。
「你是谁?」密文怪高声问,「我可不记得『Bill Cipher』带领的『跨时空犯罪帮』里有你这号人物。」
「我们还有事,不想跟你耽误。」无形怪说,「如果你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
他不是傻子,对方既然拥有完整的人形,能应该是能变换形态的高阶怪物——搞不好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他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出现在重力泉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家伙还是交给「Bill」收拾比较好,他们当务之急是解决神秘小屋里的人类。
那个人笑着摇摇头,他在据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啧啧啧,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蠢。」
⑧号球眯起他那双台球眼睛。
「你……说……什么?!」
他摘下圆顶礼帽,露出那只黄金色的右眼。竖线劈开眼瞳,翅膀从背后伸展,身后风云变幻。
「我应该说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呢,各位?」
流星泡泡忽然出现裂痕。
裂痕越扩越大,渔网般的裂痕迅速爬满整个泡泡。突然「砰」地一声,粉猪从里面一跃而下,而它的女骑士手握巨型图钉,栗色长发犹如旗帜飘扬在后,她的双腿紧夹猪腹,好笑的同时却又威风凛凛。
Soos和Wendy则坐在后面心有余悸。
「我的天,」红发少女抚摸着自己胸口,「那些东西怎么回事,突然就翻了脸。还有成群的虫子。」
「这是『Bill』的骗局。」骑士Mabel放开图钉,它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为五彩纸屑,「快点,我们得马上赶到神秘小屋去。Stan叔公很可能担心坏了。」
Soos拍拍身上的尘土。
「我们不能直接从正门那里过去,那边好多眼球蝙蝠。我站这儿都能看见正门森林上空多的像云一样的蝙蝠。」
Wendy拍拍自己的弩箭。
「所以我们得从后面绕过去。」
TBC.
第十六章 16
先到的是拐杖,燃烧着火焰的拐杖。
「Bill」散开腰部的「砖」,让拐杖从身体间的缝隙穿过;拐杖临时改变攻击路线,改击为扫,由内向外,将恶魔一分为二。
「Bill」却也不是吃素的,在感受到火焰高温的时候它就分开自己,火焰擦着部件而过。它散开身形,在房间尽头重组。
三角恶魔看见来人和碎玻璃一起落到地板上,玻璃如雨倾泻而落,他就站在光里,有无数光之尘埃随他降临尘世。
那人矗立于明亮的天光下,它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来人双手撑着拐杖,他落地的时候用鞋尖轻巧转了个身。他连睫毛都染上了浅淡的金,扇动时如蝴蝶振翅。
可他身后的翅膀猛然割裂光明,将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下,蝴蝶振翼,内里是漆黑的巩膜和黄金的兽眼,他的瞳孔纤细如针。
他以维护者的姿势横插「Bill」和Stanford之间,将年长的学者蛮横地护在身后,不给三角恶魔一点可趁之机。
「……哇哦,这位年轻的朋友,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Bill」并没有着急问这人的杀意从何而来,它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个响指召唤出红酒——和刚刚Stanford饮用的一模一样——招待来人。
那人接过高脚杯,Ford却熟知「Bill」把戏,他情不自禁地提醒:
「小心!」
玻璃被握住的刹那伸长,在他手里变为一条吐着信子的红色毒蛇。它长大嘴,直奔咽喉而去——
却在下一秒化为一滩血水。
蛇头沿着他的指尖掉落,孤零零滚了好几圈,最后在「Bill」面前停下。它直到死都维持着张嘴的姿势。
毒蛇居然被他生生捏爆了。
「Bill」眯起眼睛。
蓝色火焰自动在沾满血污的手套上燃烧,它烧去这一只,眨眼又有新的自动出现。
Stanford觉得眼前黑光一闪,年轻人收回拐杖;他低头看了看,发现「Bill」的锁链已经断裂,只剩一端还可笑的拷在脚踝。不过并不影响行动。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
「你……」
「Ford叔公,」那人背对着Stanford,「退后。」
如果说Stanford Pines刚刚只是吃惊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个宇宙会叫他叔公的只有两个人。
女孩叫Mabel,男孩叫……
「D,Dipper?」
他看见年轻人点了点头,不过眼神还是落在「Bill」处,活像只警戒的豹子。
「你怎么……我记得Mabel才是姐姐?而且你们是双胞胎才对吧。」可你怎么像大Mabel十来岁一样。
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翅膀上。
……这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变化Stan知道吗?」根本不用Dipper回答,他自己就说了下去,「哦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那个愚蠢的兄弟肯定、绝对、百分之百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认识我?是从日志上?」
「这些以后再解释。」Dipper打了个响指,蓝色的光罩将Stanford罩住,一个透明的松树痕迹浮现在表面。
这个结界可比当初给Pacifica用的结实多了。
「等……那你怎么办!」
Dipper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老人。
他的眼睛比夜色还要深,眼瞳比黄金还要亮。
可是他的笑容温和如昨,一如旧照片里的模样。
Stanford Pines终于能从这个笑容里,找到Stan桌子合照上,那个腼腆男孩的影子。
「我得把事情解决。」
「等等,你是Pine Tree?」「Bill」终于有机会打断他们,三角恶魔没比Ford好哪去,「那个Pines家只会做题沉迷日志的小鬼?」
Dipper回过头,他还在笑,可眉眼上挑的弧度尖细锋利;他的眼睛是亘古不化的冰川,冰川下是永冻的汪洋。
他举起右手,拐杖直指三角恶魔面门,宛如古早的骑士高举荣耀之枪对敌宣战。
「我警告你,再让我从你主人给你安装的那个根本不外现的发声器官里听见你这么叫我,」他用轻柔的声音说着恐怖的话,「我就把你眼睛打烂。」
「我们以前见过吗?」
还是无形怪先开的口,他缓慢的、斟酌的、挑选用词。
他原来是谨慎的性子。
Bill觉得神奇,他以前都是把这些家伙当手下和储备粮看的,从没关注过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格——说起来,无形怪这家伙还是蛮强的。怪不得能让锁眼他们听话。
「我们十年前见过。」
他懒洋洋地往树上一靠。
他没说错,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是十年前,不是吗?
密文怪一愣,他说话细声细气,听的人耳朵难受。
「可我们十年前不是还在这个宇宙外面苦思冥想吗?我怎么不记得来过什么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