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宴(33)

“二小姐,对不起,我、我不能说。”

谢意在中堂缓慢地踱步,经过一个又一个族亲面前,又在谢融后院那些女人跟前徘徊,最终在祝秋宴面前转了个弯,回到筱雅脚边。

“筱雅,其实我不爱喝龙井,打春的毛尖才最得我意。”

“小姐,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还能为什么,你伴我多年,尚不知我习惯,而我却习惯了有你作陪,凡事都留三分情面,因为我从未将你看作下人,我也会怕你难过。”

筱雅哭得更凶了,她知道这是小姐的怀柔政策,想要让她顾念往昔之情,指出真凶来,可她也曾受过对方的恩惠,绝不可以恩将仇报。

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她招招手,谢意迎上前去,听她咬着牙道:“小姐,千万提防晋王。”随后一把将谢意推开,趁着众人的视线都朝谢意聚拢时,冲柱子撞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稠密的黑影将筱雅拦住。谢意反应过来,随即让人将筱雅捆住手脚,关进柴房。

虽然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达到,至此谢家那些女人和族亲再不敢上蹿下跳,而祝秋宴也第一次深刻地认知到,原来谢九从不是深宅大院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她……竟还豢养了杀手。

对方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眸,闪烁在刀光剑影中。后来几次交手,他始终无缘得见正脸。如今回想起来,祝秋宴总觉得那双眼眸似曾相识,念头一闪而过,再去回想却难捉摸。

脑袋坠坠得痛,似梦似醒间,他又想起谢意问他,“七禅,你觉得那个要害我的人,是谁?”

那时人都散去了,中堂只剩下隆冬里绵绵的风雪,月光照得地面亮堂堂。

他摇头说不知,谢意绕着他走了一圈,忽而倚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知。”

他一瞬心起千层浪。

……

睁开眼,还是平房内一间简陋的审讯室。

远处有喧哗声起,他走到窗边,长长的走廊隔绝了视线,只有声音穿墙而过。

那个女孩声线软糯,带着笑意时每一句都有撒娇的意思,和她的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只有生气时才显得平仄,一丝丝疏离渗透其中。

他知道,那应当和她如今的家庭教养有关。

女孩步子走得快了些,迎上去道:“您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成熟的声音,喘着气说:“小意,吓死爸爸了。快看看我把谁带来了,你们小时候见过面的,梁伯伯的儿子,还记得吗?”

女孩含糊应了声,随即又有一个年轻的男音传来:“小意,你好,我是嘉善,梁嘉善。”

祝秋宴眉头一皱,梁嘉善?

谢意当年的未婚夫,也叫——梁、嘉、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零点还有一章,后天就上夹子了,恳请大家多多支持,不要养肥嗷呜~~

关于案情这一块,已经用尽作者单薄的法律意识在圆司法逻辑,此处就不要同我深究了,我真的很难查到关于跨国杀人的案子流程。

其次,关于这一世几个人对于上一世故事的认知,其实都是残缺的。

蒋晚做梦梦到的都是围绕谢家姐妹情感走向展开的,从分住院落,相亲相爱到离别重逢等,其中有凛冬,袁今,还有王歌。

(注意上一世的人面孔都不一样,不然没法写,肯定一见面就露馅了。)

蒋晚的梦境里有“祝七禅”这么个人,但是没有真正梦到过他的脸。

秦歌的噩梦与她差不多,也没有见过“祝七禅”的脸。

舒意是没有做过梦的,只通过祝秋宴的眼睛,看到了千秋园,谢融,灵堂,谢晚和王歌等等,她相信他们都是上一世的人。

但是,她一直没有看到揭露幕后黑手的一幕。

为了设计这个故事,我做了交叉空间的处理,读者看到全貌,角色其实只给他们看到了“想看”的那部分。因为残缺,他们才可以自由地释放情感。

事实上,故事还远远不止如此。不然谢意该怎么原谅一个杀父仇人,同他再次相爱呢?

所以呀,请大家紧跟我的小步伐,且听下回分解~

第24章 西江-北京-俄罗斯

殷照年转了两次机, 熬了一整夜,说不上风尘仆仆,但也面如菜色。舒意从没见过他邋遢的模样, 因下觉得有趣, 只恨手机不在身旁, 不能拍下来给舒杨看看。

殷照年点点她的脑袋:“你呀, 不要在未婚夫面前这么促狭,小心人家不要你!”说完同大使馆的代表打了个招呼,走去一旁谈话。

舒意望了望面前据说是早年双方祖父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说,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小心地走到桌后坐下。

桌子腿歪斜三十度, 她的手不敢放上面,拘谨地摆在腿上。

梁嘉善似乎没有尴尬的知觉, 细条慢理地打量一圈屋子后,开口道:“殷叔叔说, 你原来住在西江, 我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似乎就是红砖砌成的房子, 有红色的瓦和院墙, 金色的鸱吻, 橙黄的墙根。我其实很向往那个地方,酥油茶,青稞酒,七彩的风幡和转经筒, 太阳很高也很近,总是有鲜艳的色彩,可能还有骆驼商队,漫山遍野的花草……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一趟。”

舒意被他勾起了思乡情怀,有些沮丧地说:“你是看书得来的印象吧?其实西江城里也有高楼大厦,车马如流。”

“你回去过吗?”

舒意摇头,他又道:“你应该想回去吧?”

“为什么?”

“谁不思念家乡呢?”

梁嘉善跟他的名字一样,有一双会写诗的眼睛,里面酝酿着世间一切美好的情感。

他记得与这个女孩的初见,那时她刚被舒姨领回北京,一张小小的脸,两颊有红晕,不爱说话,眼神里充满被强求的戾气。

同龄的孩子闹着玩,抢蛋糕的时候,她一小盅一小盅的白酒偷偷往嘴里倒,偏越喝越清醒,整个人散发着闪亮的光芒。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酒量!他当时就在心里赞了一声女侠,看出她对家乡的眷恋,也生出了些丝向往。

可惜没有多久他就出国了。

舒意这才看向他:“我听说你在国外成就很高,是很著名的建筑学家,怎么忽然回国?”

梁嘉善说:“也不是临时决定,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来。世界太大,怎么走也走不完,倒不如不要存高远的志向,把自己圈起来,好像会幸福很多。舌尖上的美食,幅员辽阔的山河大川,有灵魂的建筑……这些都是我回来的理由。”

这些年经受着不同生存环境的洗礼和相去甚远的文化熏陶,他曾被深深影响,同时骨子里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坚持。

他有时候也会困惑,为什么别人留在国外好像轻而易举似的,他却怎么也做不到,浮萍游荡,无枝可依。

回到这里,整个人奇异般宁静下来。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没有忘记她。

她与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截然不同,柳枝抽条地长大,身材纤细,面容也跟着变了样。唯一不变的是,她照旧明亮且美丽。

他不由低头检查自己的装束,好在,不算太狼狈。

舒意看到他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噗嗤”一笑:“你这时候才想到整理仪容,会不会迟了点?”

梁嘉善笑得坦荡:“能逗你笑,怎么都不算迟的。”

舒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尴尬已经全被他化解了,他真是细致的男人。她提起自己丢失的黑卡,拜托梁嘉善帮忙处理,思来想去,又打听了下秦歌的消息。

幸好秦歌只是外伤,休息一阵就会康复,只是人看着憔悴,与舒意碰头跟没事人一样,不说话,不理会,自顾自往角落一坐。

只当有人来叫舒意出去时,她的眼神才流动起来,慢慢地溢出光彩。

到底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孩,怎会不怕?舒意想了想,丢下一句:“放心吧,大使馆的人不会丢下你不管。”

秦歌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到第二日午后,舒意的嫌疑基本被排除。

考量她一个女孩完全没有一刀刺中心脏的本事,也没有抗衡两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再加上有大使馆力保,俄方给予特殊的优待,安排她见了祝秋宴一面。

时间短暂,审讯室里还有旁人,私密的话不便提起,舒意进去后先是装模作样地道了声谢,随后将他上下一打量,声音不觉发紧:“你怎么了?”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