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小孩儿知道了什么？
路止进房间后，把房门反锁，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斯焕的号码。
男人才一接起，路止就问：“叔叔，你想过要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小深】：路宝！妈妈我！不！允！许！！！！啊啊啊啊啊！
【秦狗】：垃圾作者死一边儿去！
【秦狗】：宝贝儿看我！我要我要！
第85章 想见你
这句话一问出来, 路止就有些后悔了。
他其实并不像路孟晟看起来的这么平静, 周格那番话在他心里简直翻起了滔天巨浪，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连带着人生价值观都被打破了。
从出生开始，路止就认定自己是个男性，人类男性生物。
初中高中上生物课, 学习精卵结合的受精过程，学习胎儿在母体内的成长过程, 再后来他跟秦斯焕在一起。
他这十九年来，从没想过, 他居然也可以生小孩儿。
而且这件事情还得到了他老爸路孟晟的证明, 再加上他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的破事儿，无一不在证明着, 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
十足十的真。
他, 就是……周格嘴里的不男不女的怪物, 是生物学课本上没有记载的第三种性别——他甚至一出生，就被妈妈厌恶。
路止不是不在意的, 他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一会儿, 脑子里转的全是这件事。
如果他亲生的妈妈、亲眼看着他出生的妈妈, 都会因为这件事儿害怕他，那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甚至性格其实还有点儿冷冰冰凶巴巴的秦斯焕呢？
要是秦斯焕知道了这件事儿，是会觉得害怕，以后离他远远的。还是会觉得他是什么奇怪的物种，然后就……
不要他了。
路止不敢去想。
他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 有秦斯焕拦在他身前揍李横；也有男人吻他，说老子喜欢你行不行；也有秦斯焕在郑元面前护着他、陪他上大学、给他买跳跳糖、带他去海边玩，到最后就是昨天晚上秦斯焕翻窗进来，非常粘人的说不想走。
路止拿着手机的手指在轻颤，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和秦斯焕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回忆。他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男人那头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路止听到他说：“有想过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路止莫名的就生出了一种不太切合实际的妄念。
秦斯焕想过要小孩儿，那他给他生一个孩子，秦斯焕会不会因为喜欢孩子，而不会害怕他？
路止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他满心都怕秦斯焕知道他的异常而厌弃他，他舔了舔唇角，眼眶有些热，身子无力的靠在木质门板上，脑袋往后仰了仰，说：“那……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给你生了一个小孩子，你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
会不会不觉得我是怪物？
不男不女的怪物。
路止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喉头有些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管里，那种会被秦斯焕厌弃的恐惧缠绕着他，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脊背靠着门板，慢慢的往下蹲下来，手指攥进手机，指甲盖泛着白色，耳朵尖竖起，等待着秦斯焕的回答。
乔定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压得非常低：“总裁，会议……还要继续吗？”
秦斯焕说：“暂停一下。”顿了顿，他又道：“今天就开到这儿吧，下周一早上继续，各位先回去吧。”
路止嘴巴张了张，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一次任性了。秦斯焕工作其实很忙，他不该在秦斯焕工作的时候打扰他的。而且——还是为了这么件，奇奇怪怪的事情。
“宝宝。”秦斯焕似乎是忍了忍，声音特别沉，“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又打住。
沉默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秦斯焕又咬着牙帮子，无奈却又宠溺：“路止，你给我等着。”
而后就是文件夹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的声音，还有万向椅轱辘转动声，过了大概有三分钟之久，他那边才彻底安静下来。
路止当真乖乖的等着他的回答，他实在很想知道秦斯焕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害怕，厌恶，还是觉得恶心？
路止已经设想了千百种秦斯焕可能会有的反应。三分钟的时间太漫长了，路止想着想着，甚至都已经有一种和秦斯焕分手了的错觉了。
他从小就不去奢求那种长久的感情，很多时候都特别会伪装自己，难过的时候也可以强颜欢笑。
即使秦斯焕真的因为这件事觉得他是个怪物，要跟他分手，路止也不会去责怪他，更不会恨他，他会优雅平静的和秦斯焕划清界限，然后祝福他找到喜欢的人。
他正这样想着，却不期然听到秦斯焕气笑了的声音：“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是被家长承认了所以胆儿也肥了？叔叔这还开会呢，你就，”他停了停，压着点儿笑意，有些哑，“邀请我，吃路路。”
路止：“？？？”
路止皱眉：“……叔、叔叔？”
他什么时候，邀请秦斯焕吃路路了？
关键词儿是——邀请？他话里头有一个字是提到了这件事的吗？
他这说正经事儿呢！可秦斯焕这个老不正经的狗逼玩意儿，又给他提这个？
路止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他真情实感的怕秦斯焕觉得他恶心，觉得他是个怪物，可秦斯焕却只是一个老不正经的老色胚。
他忍不住想，路止，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因为害怕秦斯焕的眼光而觉得难过啊？
秦斯焕不就是个二傻子么。
他往秦斯焕跟前一站，那个老狗逼眼里就只看得到他，所以他到底是在纠结难过什么？
“宝宝。”秦斯焕问：“你在干什么呢？”
路止有些愣神，“在想你。”
秦斯焕深吸了口气，呼吸粗重了一些，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路止：“……？”
路止闭了闭眼，没来由的觉得很生气，他莫名就憋了股火。秦斯焕什么都不懂，他们不一样的。
秦斯焕就是个只知道谈恋爱的二傻子！
“秦斯焕。”路止说：“我要是给你生了孩子，你会喜欢吗？”
他语气有点冲，很不客气，几乎完全是把自己的火气发在了秦斯焕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刁蛮任性了，明明在别人面前都还很能克制的，可一对着秦斯焕，就有点控制不了。
再加上他今天刚见过周格，那个，他八岁之后就没见过的妈妈。
“肯定喜欢啊。”秦斯焕笑了笑，心知路止是在跟他开玩笑，可他还是很配合的回答，有点骄傲的语气：“我小宝贝给我生的孩子，我怎么不喜欢了？”
“那你怎么都不问我。”
“问什么？”男人很温柔的声音。
路止咬了咬唇瓣，手肘搁在膝盖上，他手腕托着下巴尖，盯着门对面的窗外，看了会儿，眸子里水光转了几圈，鼻尖微红：“我是个男人，人类男性，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呢？”
秦斯焕压低了的笑声传过来，“只要是宝宝生的，”他抬了抬眼，目光瞥见文件夹上放着的黑色水性笔，忽然道：“就算是只笔我都喜欢。”
路止伸了伸腿，盘腿坐在了地板上，他手掌撑着冰凉的地板，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想了想，又问：“秦斯焕，如果我是女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秦斯焕：“……？”
秦斯焕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不太好回答。他在遇见路止之前，心里想的只有那个冷漠的家庭，他恨、他怨、他妒忌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拥有他求而不得的家庭温暖。可遇见路止之后，他在他眼睛里看见的自己，是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爱着的一样。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喜欢路止，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
爱意来得疯狂躁动，他压抑不了。
他不说话，路止就道：“你果然只是贪图我的美色。你怎么能因为我是个女人就不喜欢我了呢？”
路止想，按照他高中解数学题的思维，过程写到这一步，只要加一个“同理可得”，就能得出结论。
就算他是个女人秦斯焕也会喜欢他，同理可得，他是个男人，还会生孩子，秦斯焕还是会喜欢他。
而且在这个条件下，他还没有完全变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