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抖着手回复句:这样啊,挺好的,那个好像挺晚的了明天再聊哈晚安。
然后,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再也没管手机,任由手机在被子上无声的震动。
出国对叶淮初来讲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一来,他是艺术生,国内的美术教育资源虽不差,但是国外的舞台更大资源也更多,更有利于他以后的发展。 二来他在那边有亲人。她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顾京不是他亲的舅舅,是他妈妈认的弟弟,只有大洋那一边的才是他的血缘上相连的亲人,那里称的上他的归属。换做是俞语诗也会做出这样明智的选择,无可厚非。
她扯着被子盖过脑袋,蜷缩着四肢,抱着麋鹿公仔,不停的同自己说这是个多么合理的规划,作为朋友,她应该为叶淮初高兴。
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被撕裂般疼到无法呼吸。
一会儿,她又想起差点告白的事,不免有些庆幸。她想,幸好啊,幸好回来的时候没说出那句话,不然,多糟糕。
……
隔天,俞语诗破天荒的成为第一个来到教室的人。她依然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的学习计划,仿佛叶淮初出国的事没有给她带来影响。
只有后来踩点到的杨婷婷一语道破天机,她说“俞语诗,你昨晚做贼去了吗,眼睛又红又肿!”
俞语诗说没,嗓音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杨婷婷又惊了,感情这人昨晚不仅是做贼还不知道去哪个感冒重灾区做的贼。昨天差不多好了的病情竟然加重了!
下第一节课,俞语诗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看到叶淮初发的信息。因为她今天早上特意躲着他早出门。最近这阵子叶淮初一改以往晚起的姿态和她一起上学,今天没等到人,是要来问的。
俞语诗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再加上今天眼睛又红又肿,避免引起误会还是躲着点。故而,回复他早上值日要早点到。
除却昨天特殊情况,中午两人是没有一起回去的习惯的,因为叶淮初常常会逗留学校,有时是补他跟的那个美术老师的课有时是在画室完成作业或者绘画练习。
但是叶淮初现在却发微信说中午一起回,俞语诗想也没想拒绝了,而原因就说中午留校学习。
因为病情加重,俞语诗开始咳嗽,咳得惊天动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引得同学纷纷来问候关心。
连老班也来问候她,还提议给她开假条去医院看病抓药,表示她要是实在不想去医院呢就是去医务室拿些药回来吃。俞语诗告诉他已经从医务室拿药了让他放心。
中午因为咳嗽的原因,她拒绝了住宿的同学让她去宿舍午睡的邀请,趴在桌子上将就睡了。醒来时,眼睛已经消肿了不少。
虽然半个身子都麻了,但一切值得。下午,为了避开叶淮初,俞语诗也没回去,在食堂吃过晚饭,便回教室学习。
手机早早的调完静音塞在书包夹层,从早上回过叶淮初信息后在没拿起。俞爸爸那边早上也给他留过纸条,她是早有预谋毫无后顾之忧。
因多出了下午下课至晚上上自修的时间,俞语诗在第三节自修还剩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竟毫无事情可做,一日计划上全划了勾,甚至她临时加的试卷也做完了,还对了答案。
于是,她开始发呆,不可避免的想到叶淮初,然后想到他们之间的鸿沟。
她从没想过她会这样怕“异地恋”,叶淮初一表示他会出国,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在她这里立即等于零。
且不说这原于她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单是父母的遗憾的婚姻也给她造成了影响,尽管当初她是那样的冷静,觉得既然她父母之间不合适那分开就分开,赞同两人离婚。可是也源于她了解过见证过她父母曾经多么恩爱,清楚无论曾经多么浓厚的感情最后都会走向决裂,她更加不自信不到两年(包括之后如果在一起的时间)才建立的感情到底有多牢固。爱情从不符合科学逻辑,来去突然,正如她从没想过会遇见一个人,会喜欢上他,会开始期待未来的,会因为世界有这个人存在而欢喜。
父母的离婚虽说多是因为她奶奶胡搅蛮缠思想古板老旧看不惯她妈妈在外工作,认为其不守妇道,但是也或多或少因为俞爸爸在外省工作,没能化解她奶奶和妈妈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没能在她妈妈伤心焦虑的时候安抚她,致使两人的婚姻走向结束,尽管后来俞爸爸退役了。
但“异地”终究是导火线是个抹除不了的疙瘩。
☆、她真的愿意后退吗
但,俞语诗自问,她真的甘愿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吗?仅仅把叶淮初当作朋友,从此保持距离。
她真的愿意后退吗?从跨过朋友的那条线接近恋人那条线的位置上退下,放弃曾经拥有叶淮初的一切,他投放在自己身上柔和的珍惜的眼神,他每个夜晚下晚课后的陪伴,她受伤生病时候的关心与在意,他置之心口的珍惜。
且把曾经因对方靠近而高兴的记忆,因对方关心而开心的记忆,为对方担心的心情,喜悦的心情,难过的心情以及那些独属于两人的默契与相知全部掩埋在黑暗里。
她,甘愿吗?愿意?
良久,杨婷婷终于写完了试卷,见俞语诗愣愣的盯着手中的笔,神情恍惚,竟是在发呆。手刚伸出到半路,嘴边玩笑的话都来到了舌尖。
一想到,人就在自己面前,却要疏远他,让他为自己的变化难过,挣扎、痛苦!她简直要窒息。
不!
她不愿意!
哪怕是仅仅在一起不到两年也好,哪怕在一起后他可能会发现她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好,哪怕两人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她不会让他难过的,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会尽全力不留遗憾,让他如意离开。
俞语诗猛地推开桌子站起,惊得杨婷婷差点咬到舌头。
此时第三节自修还没下课,教室安静得在角落连轻轻拉个椅子全班人都能听见,更别说桌子猛地被推开的声音,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了。
“你干嘛!?还没下课你瞎激动什么!”
还没下课?这么久竟然还没下课!
完全忘记她十几分钟前恨不得时间走的比乌龟还慢。俞语诗顺从的让杨婷婷拉着她坐下。
换作平时她肯定羞愧做出这样无礼的动作,诚恳的道歉,才放心坐下。但是现在她完全想不起来要道歉。
心底做出决定后,一天郁闷的心情仿佛找到了出口,兴奋激动的心情像洪水滔天淹没理智。
坐下来后,她的脸因为兴奋的心情而微微发红,搞得杨婷婷一脸怀疑她是不是磕了什么不该磕的东西,问她,她又不回答,神神秘秘。
下课铃声一响,这人更是拎起书包就跑,像开弓射出的箭般直冲校门,半点不给她软磨硬泡的机会。
杨婷婷:“她是不是真的喝药了,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不急不缓从容淡定的学霸形象是被狗啃了?
“……”后桌收回自己惊愕的看向教室门口的视线,那里已经不见俞语诗人影了,耸了耸肩表示她也看不懂这操作。
一路上,俞语诗的心像坐过上车般兴奋又不安,脑海里“在一起”三个字彩色弹幕般疯狂刷屏,十万个烟花在脑海绚丽炸开。
这种兴奋,在见到在门口打算逮人的叶淮初时带到高潮,紧接着叶淮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俞语诗“我们在一起吧。”六个字砸得懵了。
他准备了一个晚上的诸如‘出国是在你没出现之前做的决定并不是有意瞒你如果我知道我会遇见你我绝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噼里啪啦……我喜欢你’之类的全被堵在嗓子眼。
看着眼前微红着脸,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兴奋,眼睛闪闪发亮的人,他,哑然失笑。
俞语诗以为他没听到,咳了声,又郑重的提高音量的再说了一遍,对于路旁那些纷纷投注而来的视线与倒吸声全然不管不顾了。只盯着她眼前的人,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叶淮初咳了声,眼神向旁边飘忽,嘴角疯狂的上扬,又被他压下,随及又移回视线看向俞语诗,装模作样的用自以为平淡的声音,说好。
这是答应了?俞语诗噗呲一声,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