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闭,青笋正好送了茶来,伍老夫人赶忙吩咐青笋倒杯茶给她,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她早有些口渴。
“老夫人,您请。”
青笋递过茶默默观察少爷的反应,老夫人这又是提了何事,少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本来回府时还挺乐呵。
伍老夫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孙子的反应,果然人有所经历才会成长,今次伍思才总算不似从前眼底总是透着一种拒绝和无奈。
其实伍思才自昨日听过秦明仁的那番话已经有所顿悟,从前她总是觉得西伯侯府三少爷的身份是一个累赘,是困在她身上的一个枷锁,她能做的便是从这个枷锁中挣脱出来。
可昨日,今日,伍思才想到另一个可能。
或许她不一定要脱离西伯侯府三少爷这个身份。
良久,伍思才抬起眼眸,眼神渐渐清明。
“祖母,您说的话孙儿已明白。您放心,孙儿虽不能承诺让我们西伯侯府更上一层楼,但孙儿会尽全力守住我们这个家业,不让它在孙儿的手上丢了去。”
茶盖轻轻磕在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伍老夫人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而来的是欣慰。
青笋难以自持的发出一声叹声。
伍老夫人这会儿却是只关注着伍思才,“你想通了?”
伍思才点头,“从前是孙儿一时想岔了,如今我也明白您之前说过的话,经商并非不是正道,只是不适合我们西伯侯府日后绵延长存。大姐二姐已出嫁,我作为伍家这一辈唯一的子孙,我的确不应逃避。何况日后我娶了芳菲,旁人有的福祉,我不希望她落人一步。”
伍老夫人听出那么几分意思,只怕最后这话才是伍思才转变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只要他想明白了,目的是何且不重要。
伍思才的声音微微停顿,她叹了一声,“就是不知此时再抓起学业可还来得及。”
伍老夫人一听这话神色更为欣慰,直叹靳芳菲是个福星。
“这有何难?你自幼聪慧,而且祖母晓得你从未丢过书籍,只不过这科举一试其中涉及颇多,此时准备的确要费些功夫。不过大学士李方老先生从前是你祖父的挚友,请他教导你,半载功夫足当旁人数年辛苦。”
伍思才记得这位李方李先生,博闻强识,受人尊崇,幼时她曾有幸与李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他还曾夸过自己聪颖。想来若不是自己一时想岔,早拜入其门下。
“若是能得李老先生教导,那定然是助益良多,此事还要请祖母多加费心。”
伍老夫人见孙子从未有过这般好学的性子,笑的嘴儿也合不上,只道:“这事包在祖母身上!”
话落伍老夫人还有一个顾虑,“那你从前打下的基业……”
如若可以伍老夫人自然是希望伍思才全权放下,但孙子已然想通,这事她倒是并无强求之意。
经商一事伍思才在回府的路上便想清楚了,当下便应道:“这辛苦建立起来的自然不能说放便放,不过是像您从前说的那般,明面上换个人经营,孙儿只用掌舵便是。”
一年万金的财富,伍思才怎可能说放便放。
伍老夫人点头,“家业大自然也是好事。”
“不过……”伍思才微微红了脸。
“嗯?”
伍老夫人心情大好,“有任何要求尽管开口。”
伍思才捏着衣袖,模样扭捏。
“就是孙儿……想早些娶芳菲过门。”
伍老夫人一怔,看来孙子是对那靳家女娃死心塌地,说到底,有其父必有其子,她早该料到这点。
不过好在上天是宽佑伍家的。
“哈哈……先成家再立业,早些成家你这心定了才能好好读书。”
伍老夫人拍板,“明儿我便备礼让你爹去提亲!”
伍思才抿嘴笑了,“那孙儿先多谢祖母!”
不过伍思才这笑容却未能持续过久。
“这成了家,再让你媳妇儿赶紧生个崽,开枝散叶,祖母这个老妪妇也能死之前看上重孙一眼,也算是到了黄泉之下对伍家的列祖列宗有所交代。”
伍老夫人模样期待,看上去已是憧憬许久。
伍思才愣着没回答。
她和靳芳菲哪儿去弄个娃传宗接代。
伍老夫人何曾知伍思才此时想法,今日伍思才这番转变着实令她欣喜,她也得为伍思才的日后筹谋筹谋,想着伍老夫人便兴冲冲的离开了。
良久,青笋见伍思才毫无动静,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少爷,您还是小的那个少爷么?”
伍思才回神,拨开青笋的手,“那你看我像假的么?”
青笋“呵呵”笑了笑,“不像。”
“您怎的忽的想做官儿了?咱不经商了?”
“我刚不是提过了么,官儿得考,生意也得做!”
青笋笑道:“是是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得挣。”
其实青笋觉得当官儿哪儿做生意有趣,况且当官儿一个不慎说不准还得满门抄斩,何苦呢。
“对了,少爷,您叫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林书平此时正跟柳如兰躲在山里呢。”
难怪林府的人如何也找不到,原是躲进了山中,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伍思才“哼”了一声。
“将人撤回来,不管他们。”
反正秦大夫人正重新考虑这门亲事,林书平迟迟不现身,着急的是林府,她操那个心作甚。不过不得不说,柳如兰当初离京怕是故意为之,这不林书平不就跟着柳如兰追了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事儿你让人传信去秦府。”这事事关秦明惠,还是让她做决定的好。
青笋立刻应下,匆匆去了秦府。
伍思才本来因着靳芳菲对她的态度转变而开心,青笋带回一个消息让她顿时又紧张起来。
靳夫人主动要求见她一面。
伍思才心情忐忑,但即便是鸿门宴,她也决计是要去的,否则如何能让靳夫人放心将芳菲交到她手里。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心计。
……
“爹!”
伍思才哭哭啼啼的跑进正书房的院落,西伯侯正研究明日提亲的事宜。老夫人已经来同他知会过,他还好奇那小子如何转了心性,一心上进起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伍思才的哭喊声。
西伯侯拉下脸道斥:“才说你稳重许多,怎的又如此不知轻重?”
伍思才一脸委屈的跑进来,“爹,儿有事请你帮忙!”
西伯侯一听来了精神,这小子可从未求过他。
“咳——何事说来听听。”
“靳夫人说想见儿一面,似乎有意为难!”
靳夫人……
“可是芳菲的母亲?”
“正是!”
“她母亲不是应该在邙州吗?”
“昨日刚回!”
西伯侯从伍思才的眼神中看出几分畏惧,“没出息,不就是丈母娘吗?怕甚!”
伍思才噎道:“您不也怕我外祖母么?”
“嘿!”西伯侯瞪了她一眼,“我那不是怕,那是尊敬!”
“行行行,尊敬。我也尊敬靳夫人。您说我该如何?”
西伯侯捋着胡子,“怕甚,靳夫人来了正好,这成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明日我上门提亲,你随我一道!”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周末陪家人去郊游,没来得及更新!!!
第77章
父女二人筹备一夜,终于翌日挑了个吉时拉着满满几车聘礼往秦府赶去。一路上敲锣打鼓, 就怕全城无人不知似的。
本来原先是想让媒人先上门提亲, 可西伯侯转念一想,什么有他亲自登门提亲能代表西伯侯府的重视的呢?
等到秦府外,大半个京城的人已知西伯侯府向秦府提亲, 这阵仗气得秦氏从得知消息那一刻便冷了脸。
这事儿伍思才是同靳芳菲通过气儿的, 因此见她娘生气一边陪着笑道:“她也是为我着想, 想着体面些。”
秦氏一把将茶盏落在桌上,她生的女儿她一清二楚。
秦氏冷声道:“合着我不过是让你安排他见我一面, 你倒好, 胳膊肘往外拐,你们这是怕旁人不知你俩的是非不是?”
靳芳菲道:“娘, 这哪儿是是非,这不是上门提亲么。”
再光明正大不过。
秦氏扶额, 她为何摊上这两个小祖宗。
这时丫鬟来报西伯侯府的人已到了门口,老夫人请她们到正厅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