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蕊灵机一动想起那日陈珏所提之事,“咦,不知三弟你今日约了何人?”
伍思才不想她会问这,但仍是应道:“几个友人,想来二姐你不认识。”
“哦。”伍思蕊笑着点头,“那你快些去吧,别叫人等。”
伍思才道:“那好,若是可以二姐不如在府中多留会儿,上回我得了匹料子,正好给你裁新衣。”
“诶,好,属你最贴心。”
伍思蕊望着离开的马车若有所思,然后她低声对身旁的贴身丫鬟吩咐了几句,只见那丫鬟随着伍思蕊进了门又折身出了西伯侯府。
陆氏在后花园采花准备做些花饼,如今大女儿二女儿接连出嫁,她在家时常难免也会寂寞,难得伍思蕊今日回府,她面上如沐春风,好不开心,连忙吩咐厨房晌午准备伍思蕊爱吃的菜式。
陆氏一直担心伍思蕊出嫁后过得不好,如今见她面色红润,这才些许放心,“思蕊,今日回府可是有事?”
女儿是娘亲的心头宝,伍思蕊嗔了一眼,笑道:“没事儿便不能回来么,难不成娘这是拿我这个出嫁女当外人了么?”
陆氏知这个女儿自幼便是口齿伶俐的,笑道:“哪儿能啊,只是你这新妇常往娘家跑,难免婆家不乐意,你才出嫁许多地方需得多多注意。”
伍思蕊心中一叹,这出嫁之后才晓得做人媳妇的难处。
“娘不必担心,婆婆对女儿很好。今日回来是前些日子婆婆得了一株人参,这不是特意让我给您带回来么。”
说着伍思蕊拿出礼盒,陆氏接过一看,确实是品貌极好的人参,见状她才彻底放下心来。本来陈珏有赌博这一恶习,当初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伍思蕊嫁到陈府,但陈珏父母为人通透豁达加之府中不似旁的府中复杂,好说歹说她才同意伍思蕊加给陈珏。
陆氏道:“让你亲家夫人破费了,待会你回府稍些前些日子的新茶,亲家是读书人想来好这一口。”
伍思蕊捂嘴笑,“娘你不怕爹同你置气。”
陆氏细眉微挑,“难不成为了点儿茶叶你爹他跟我拼命不成?”
二人一向夫妻情深,此话不过是玩笑,伍思蕊一直以来羡慕爹娘,只盼日后能与陈珏也这般长长久久。
见女儿愣神,陆氏道:“可是有心事?”
“莫非是因姑爷好赌一事?”
伍思蕊回神,应道:“自成亲以来,夫君对我一切都好。至于好赌一事,经我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夫君平日只是固定时日会去赌坊,数额不大,否则公公婆婆一早便会发现,且观他性子并不像是会孤注一掷之人。”
陆氏想了想,随即道:“如此看来,这事不是没得改。”
伍思蕊也是想过万全才嫁到陈府的,对于陈珏好赌一事她已有个法子,只不过还得娘家帮帮忙。
陆氏观二女儿神色便知她心事,笑道:“说吧,娘能帮的一定帮。”
伍思蕊露出笑来,慢慢道:“成亲前爹不是有意给夫君谋个官职,若是可以,我想哪一日拜托娘你到陈府一趟,婆婆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为人父母她应比任何人还希望夫君有所作为,由我们几人合力,夫君这性子不改也得改。”
伍思蕊的双眸透着一股子冷静,陆氏心中一叹,女子出嫁前对自己的夫君大多不过是一面之缘,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假的。可伍思蕊如今这般,倒像是公事公办,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作为娘亲,对女儿的要求自然舍不得拒绝。
陆氏叹道:“这事儿简单,等你爹回府我同他提一提这事,得有个着落我才好上陈府说到。”
“多谢娘。”
娘俩说了半晌话,伍思蕊看见丫鬟秋云站在花园门口张望,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出了花园。
伍思蕊避开人群,询问丫鬟秋云,“可见着了?”
秋云点头,“回小姐的话,奴婢一路跟着少爷来到河边,瞧见他同一位小公子上了画舫。”
伍思蕊心中咯噔一声,“什么样的小公子?”
秋云想了想,应道:“那位小公子生的十分俊俏,同少爷不相上下呢。”
不知为何伍思蕊觉得这人便是陈珏口出说的那人,她心底越发担忧,若是小弟真有那癖好,这日后西伯侯府不得闹翻天么。
“只有二人?”
“嗯,奴婢只看看见青笋跟着少爷上了画舫,同行的便是那位公子。”
一向冷静的伍思蕊这下无法保持冷静,忧心忡忡的回了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三少爷:我只想和心上人好好游湖,不行么。
第32章
湖边柳树依依, 风吹过柳枝犹如美人腰轻轻摆动,今日是个难得的夏日里的清爽日子。
靳芳菲倚在画舫的栏杆上,笑意盈盈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此时湖上已聚集了不少龙舟,敲锣打鼓, 岸上则是人山人海,阵仗好生隆重。
靳芳菲算是在邙州长大,对京城的一切并不熟悉, 而且邙州处于内陆,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美好风光的湖,自然也从未见过赛龙舟。
那日听伍思才提过一句有赛龙舟, 既能看热闹还能同伍思才相处,一举两得, 因此今儿个早早便易装出门到湖边等待, 没曾想等来的是伍思才和这艘华丽的画舫。
用伍思才的话便是, “这赛龙舟在岸上看有何意思,得在这画舫上才能看得一清二楚。”
身后传来脚步声, 靳芳菲并未转身,而是道:“这比赛可是年年有?”
伍思才扶栏而立, “也并非如此, 不过这两年时兴这个, 不少公子哥也愿意花钱买个乐子,这些龙舟队呢全是属于各家府上的。”
靳芳菲仔细一看,湖中央的龙舟每一只皆有独一无二的纹路。
“那你呢, 西伯侯府可有?”
伍思才笑道:“我没得花那钱,再者我爹平日不爱这个,所以我们府上并未参与。”
青笋端来瓜果,正好听到这话,心想前日听靳姑娘想看赛龙舟,第二日赶忙的定了这座画舫,这难道就不浪费钱么。
伍思才瞥见青笋,道:“龙舟赛还得一刻钟开始,这会儿虽日头不大,但还是进来先歇息片刻。”
靳芳菲点头,眼前的西瓜红艳艳的,看着便让人口舌生津,她拿起来咬了一块,果然是甘甜可口。
吃完一块瓜,靳芳菲感受着暖洋洋的风,叹道:“若非今日表姐出不了府,我也好让她看看这热闹。”
伍思才私心不希望有人打扰,面上却不显,而是道:“怎么,秦二小姐平日很忙?”
“忙!”靳芳菲扳起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细数秦明惠每日的功课,最后靳芳菲双手一摊,“得亏的是表姐,若是我,早受不了了。”
练武所受的苦又何以谈少,所以靳芳菲这话伍思才只是笑笑,不过是靳芳菲性子洒脱,受不得拘束那一套,有时伍思才也会幻想若是最初她不曾女扮男装,假扮三少爷,只是一个寻常闺阁女子又会是怎样。
有此想法,伍思才脱口而道:“你可想过若是你不曾习武会如何?”
靳芳菲一怔,仔细想了想,若是她不曾习武,会和表姐一样么?
半晌,靳芳菲摇了摇头,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伍思才似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
“我也不知。爹又是个武将,耳濡目染,自幼我便对刀枪棍棒兴趣浓厚,从不爱玩儿旁的脂粉。”靳芳菲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继续道:“我娘因为生我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他们只我这一个女儿,渐渐的我爹便开始教我习武,算是有几分继承衣钵的意味在里头。”
伍思才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没想明白。
“不过我觉得如今这般挺好的。”靳芳菲忽然想到什么,笑道:“你可识得丹阳郡主?丹阳郡主便是我顶顶佩服之人,不仅文武双全更是生得国色倾城,如此女子当是世上绝无仅有。”
丹阳郡主郭蝉京城中谁又不识,说起来她娘陆氏与长公主——丹阳郡主的母亲较为相熟,她与丹阳郡主算是相识。
伍思才道:“丹阳郡主的名声响彻京城,我自然晓得。”
“若是有一日能见到丹阳郡主便好了,只一面也好。”
望着靳芳菲向往崇拜的目光,伍思才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喃喃道:“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厉害。”
没想靳芳菲反驳道:“怎会不厉害?三岁便能成诗,五岁便能武出一整套剑法,七岁便能写出令先皇也赞不绝口的文章,这样的天赋异禀谁能相提并论。我曾见过她的一幅肖像,那等倾城之姿,一面足以令人今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