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又下了几场雪,ICU的白堤晓醒了过来,仍有咳嗽,咳黄痰,间断发热,五天后,转入普通病房继续治疗,鼻导管吸氧,心电监护,进行抗感染、化痰、调节菌群治疗。
次日,宁城又下雪了,铺天盖地的那种,宁城的头版头条爆出了温昱珩焦躁抑郁症的诊断书,温二少连同温母的胞兄召开了董事会,许久未曾露面的温母也出席了会意。
贺西泠趁着白堤晓睡着了,才跟着陆航到了阳光房,今日天气不好阳光上方厚厚的雪,站在这个医院的最高处,视线开阔,可以看到被雪覆盖的宁城。
陆航道:“温二少找了权威的心理医生给温总出了一张病例证明,今早的温家的董事会议,温母也同意温总休息三个月。”
贺西泠淡淡的看着外面的风雪,一手插进裤兜里,另一手拿着支烟在手指间把玩,并未点燃。
“想让江南月进入温鼎的董事会触动了温母,温二少等人的利益,这个时候他们战线自然是一致的。”
商场上无父子,利益面前更无情分。这些陆航自然是懂得。
“温二少在董事会上,几乎没有说话,其他的董事会上发言了,说现在的病担心温先生的投资不明智,以及他在带病下做的决策和决定影响管理层和公司员工的士气,还有一点,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
“三个月啊。”贺西泠喃喃一句,“三个月后,不管瘟神病情有无好转,温鼎都不是他的了。”
“这不正中温二少下怀?”
“贺先生。”
贺西泠转身,正是温昱珩的助理余乐,这个站姿挺拔,目光如炬的男人,稳定内战开始后被赶出温鼎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这个时间贺先生会用到我。”她脸上难得的笑意,淡淡的,被外面的白雪晃得有几分不真切。
贺西泠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温总也知道这次的休假一旦实施,三个月后,不管病情如何温鼎都不会是他了的。所以,他让我来找贺先生,他想让宁小姐回来。”余乐平静的叙述着。
贺西泠微微侧过头看着余乐,宁知遥好不容易离开了温家的纷争,要她回来?
“贺先生跟温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温总的心性如何,贺先生最了解不过,当年他大哥过世,他回温家义无反顾的挑起了烂摊子,宁小姐嫁入这么多年,如果说温总对她无情他也不会因为伤她这么深而导致自己得抑郁。”
贺西泠自是知晓温昱珩的性格,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伤害一个女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爱的女人,导致她无法生育,这事情搁在谁身上都无法一下子释怀。
“你们温总为何想让宁知遥回国?”
“温总说,这件事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他被逐出温家,但温家家族信托基金他的部分他希望能给宁小姐,算是一种补偿。
”
贺西泠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余乐,“宁知遥的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回去跟我家晓晓商量一下。”
余乐静了片刻,“好。”
说完,跟陆航对视了一下,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陆航微蹙着眉头,迟疑了片刻,道:“江南月想见见你。”
贺西泠转头看向了窗外,语气瞬间冷了几分,“江南雪让他们自己处置,已经仁至义尽了!告诉她,不见!”
陆航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下午,贺西泠回了趟工作室,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医院,到病房,她刚用过饭,两人打过招呼后,白母拿着碗筷出去洗了。
贺西泠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道:“今天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
白堤晓恩了一下,轻声咳嗽了一下,张开了手,“贺大人,抱抱我。”
贺西泠小心的避开她手上的留针,又不敢太用力,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小家伙,快点康复!我们还有事情要一起做。”
白堤晓恩了一下,“我这次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贺西泠一笑,算是默认了,哪怕现在他依旧能清晰的想起那晚的她在污水中奋力挣扎的样子,一想起就胆战心惊的。
“落落她怎么样了?楚洛闻说她比我还严重。”
贺西泠嗯了一声,沈嫣落在重症监护室躺了7天才出来的,“她有洛闻照顾着,你不用担心她。”
白堤晓一个会意,抬头,不相信似得看着贺西泠,“你说楚洛闻和落落?”
贺西泠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干嘛这么惊讶?”
白堤晓脑袋瓜转了一大圈,“落落人单纯的!楚洛闻可不能欺负她。”
“洛闻不会欺负她的!放心。”
白堤晓轻声咳嗽了几声,嘟囔道:“贺大人,你说怎么这么凑巧,那晚偏偏是我和落落掉下水,其他人都没事。”
说完,又想一会儿,道:“会不会还是刘胜杰事件的后续?那晚,我站的好好的,感觉被人推了一下,我就掉下去了。”
“那时候刚好大家都很乱,也有可能慌乱中有人不小心碰了你一下。”贺西泠浅笑着道。
白堤晓沉思了片刻,“恩,也有这个可能。黄山老师好好的一个寿宴,被我两给破坏了。”
贺西泠握住了她的手,“这事情谁都不想的,我想黄老现在也很内疚让你们发生这种事情。”
事实上,黄山当晚就让人查出了肇事者了,沈嫣落的是因刘胜杰被拉下马的女艺人所为,而白堤晓是因为江南雪。
白堤晓哦了一声。
贺西泠顿了一下,道:“晓晓。”
“恩?”
“跟你商量件事。”
“恩。”
“温家可能会有大变故,温昱珩想让宁知遥回国。”他把那天余乐的话又说了一遍,“要不要跟知遥说,你做决定。”
白堤晓有咳嗽了数声,温家的资产她不清楚,但她相信如果有这笔信托基金的话知遥这一辈子应该是衣食无忧了,可,回来的话,要面对的不单是温家还有宁家,还有很多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包括最近江南月和温昱珩的事。
“贺大人……”白堤晓迟疑了。
“晓晓,回不回来是知遥自己做决定,要不要跟她说是你的事。瘟神这个想法我倒觉得挺好的,将来也可以给她一份保障。”
“那我打个电话给知遥。”白堤晓笑着道。
次日,雪霁天晴朗,方歌吟和刘简文来看白堤晓,方歌吟意外的瘦了好多,白堤晓想起之前新闻报道中她母亲和小鲜肉的事,不好问出口,两人也没聊什么就回去了。
一直到那天下午楚洛闻到病房美其名曰查房,可哪有下午查房的,这个风流倜傥,做什么事情有漫不经心的男人难得的来了一回正经,向她问了一些沈嫣落的喜爱之类的,还很用心的拿了一个小本本来记。
白堤晓忍不住笑道:“楚洛闻,你也有今天啊!”她可听说楚洛闻追求的都是‘一夜女神’的,自己当初也是被他当做‘一夜女神’来着。
楚洛闻斜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乐意!”
白堤晓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看了楚洛闻一眼,道:“温昱珩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
楚洛闻也没抬头,嗯了一声后,又道:“你怎么不问你家贺西泠?”
“他不希望我参与这件事,也不想让我知道。”白堤晓道。
楚洛闻抬头,吹了下自己的刘海,“既然不想让你知道,那你就不要问了,总归是劳神劳力的事。”
“西泠不会有危险吧?”白堤晓担忧的道。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不会让自己涉险的!”楚洛闻收起笔记本,笑着解释道。
白堤晓一笑,轻声的咳嗽了几下,道:“洛闻,你跟我说说西泠的妹妹呗。”
楚洛闻略微惊讶看向了她,贺溪湖,这个名字好像成了圈内的禁忌,鲜少有人去提了。“他跟你提过?”
白堤晓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说我和她年纪相仿,她也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楚洛闻一笑,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她叫贺溪湖,是西泠的现在的妈妈生的,和西泠相差7岁,大概是小时候家里就一个人的原因,西泠特别喜欢这个妹妹,几乎对她有求必应!溪湖聪明伶俐,深得大家的宠爱,就这么一直长到了溪湖11岁,那年的整个宁城都不太平,接二连三的有富家子女被绑架,小溪湖那次也被人绑走了,那年我们刚高三毕业,西泠就一个人跑去,枪林弹雨中将小溪湖给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