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197)
“莘野,”谢兰生手互相交叉,把着莘野的后颈,突然问,“1995年那时,就你回来时,我要已经结婚生子了,你怎么办啊?”
“我不敢想。”在黑暗中,莘野眼睛很深很深,“跟你老婆比命长吧。”
“嗯?”谢兰生笑,“还有‘离婚’这个选项呢?”
“不能指望。”莘野声音低低沉沉,“你若愿意走进婚姻……你必定是深爱对方的。我想不出什么能让你们两个分道扬镳。”“而且,我其实也舍不得让你的生活不大幸福,可出于私心,我还是想最终得到你两三年的时间。”
“……”兰生低头吻他的唇,“你说对了。我若愿意走进婚姻我必定是深爱对方的。现在这个人是你……是你……”再吻一下,“是你,莘野,没有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兰生想想莘野刚才所描述的那个场景,心里疼到有些酸涩——那样莘野太可怜了。看起来无所不能、如此高傲的一个男人,却很可怜。
“行了,不假设了。”定格的字幕光下,莘野搂着兰生的腰,垂着眸子,凑过唇去,隔着谢兰生的衬衫含上对方一颗……带着虔诚。
谢兰生:“喂!”
莘野却是不管不顾,他的舌尖打着圈儿,濡湿衬衫,…………
过了会儿,他们两人抱在一起,谢兰生的两膝跪上莘野坐着的沙发椅,亲吻、厮磨,到了最后,莘野竟然把谢兰生的皮带扣松了两扣,手则顺着背脊……,…………,点燃一串星星点点。
这天晚上,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开车回家,而是直接就拐进了深蓝旁边的那家XYZ Hotels,亲吻、……。谢兰生总想起莘野20年前回来那天,感谢莘野没有放弃,也庆幸莘野没有放弃,时隔20年还在确认这个奇迹真的发生了。他尽全力配合对方,到最后精疲力尽。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开的电影院play……莘总真的喜欢刺激……
第127章 《去岳阳》(十八)
谢兰生在开拍《一天》之前的这个周末带莘野到西城区的陶然亭公园逛了一逛。莘野对这宝贵两天本来做了其他安排, 但谢兰生突然想到陶然亭去看上一看了。他被莘野刚提醒了10月4号是两个人因《圆满》而重逢20年的日子, 于是, 想要故地重游了。他还记得,当年他是在公园儿面试莘野、签约莘野的。
对谢兰生的新安排莘野自然没有意见。
十几座亭依然还在。1985年左右,全国名亭被等比例地一座一座拷贝过来了。
兰生后来才知道, 原来这陶然亭公园还是北京首个公园——1952年,7000人凿出两湖,堆土成山, 植树栽花, 建出公园。1954 年,中南海的两组古阁被x总理移到这里, 它现在虽然不起眼儿,当年却是被期待的。
走过银杏大道、长廊、拱桥, 兰生莘野一路走到重逢之地——爱晚亭,在湖心岛。
亭后湖水依然清澈, 两边银杏依然茂密,谢兰生只觉得,似乎, 连银杏叶黄的程度跟那时候都是一样的。
“哎, ”谢兰生笑了笑说,“银杏叶跟1995年一样哎。一年一年,年年一样,咱们却是变老了呢。”他46了,莘野也44了。
“嗯, ”莘野回他,“咱们一起变老了,一年一年一天一天,互相陪着,再没分开过。”
“哈哈,也挺好。”谢兰生说。
他这20年十分幸福,也十分充实,他即使再重活一次也不会活的更好,因此没有任何遗憾。
“莘野,”兰生又问,“你听过那句诗没?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刘希夷的这句古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嗯,知道。”莘野点点头。
谢兰生笑:“进步了。20年前,我一说诗你就晕了。”
“已经回国太多年了。”
“对了,”谢兰生有些好奇,“上次聚会,我有几个出国同学说他们都忘了中文了,你呢?忘了英语了吗?”
“……不可能。”莘野回答,“英语是我第一语言。你听他们胡言乱语。”
“哦。”兰生继续看银杏叶,好像,因为“年年岁岁花相似”,他当年没看仔细,现在却要看仔细似的。
莘野在他身边陪着,觉得兰生还是浪漫至死。
而后两人走进亭子,并且分别坐在当时的座位上面。莘野眺望远处湖水,问,“兰生,你当时让我念的词儿,还记得吗?”
“有印象,但背不下来。”
莘野转眸,与谢兰生四目相交,缓缓地念:“才宽,你知道,人这一生就几十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但是,若能知道什么时候你跟我才会在一起,我希望这中间时光可以全部被掠过去,二十年后也好,三十年后也好,五十年后也好,因为,我一定会非常痛苦,我很清楚。”
“……啊,”看着一样的景色,听着一样的台词,谢兰生的心弦颤动,说,“这台词像一个预兆。”
“嗯。其实那天的很多话都非常像一个预兆。”
两人坐了一会儿,在出亭子时,谢兰生从地上捡起一片大大的银杏叶,问:“莘野,你会不会拔老根儿?”
“……什么?”
“拔老根儿,北京话。”谢兰生说,“我小时候每年秋天同学们都拔老根儿,每个人捡一片落叶,而且要捡根最粗的。两个人把手里叶梗跟对手的十字相搅,握着两端,用力拉扯,争取自己手里的叶梗拉断对放手里的梗,叶梗断了就是输了。”
莘野唇角含着点笑:“没有。”他向一边迈了几步,拾起地上一片叶子,掐着叶梗的两端,问,“这样?”
“嗯!”谢兰生把叶梗一竖,往他自己那一边拉,结果,他才刚刚使一点劲儿,他的叶梗就断开了。
“……”他又捡起一片,“再来。”
五秒钟后:“再来。”
一连失败三次以后谢兰生终于放弃了,他又捡起来了两三片能夹在书里当书签的,一手握着,说:“算了算了。”
莘野晃晃手里叶子:“不比了?”
“不比了。”谢兰生说,“你的那根最大最粗最厉害,行了吧?”
莘野:“…………”
过了几秒,谢兰生才反应过来莘野是当双关句了,一边笑,一边抬手锤莘野背:“想歪了你!”
与20年前有些酸涩的心情并不相同,他们两个打着闹着,离开了爱晚亭。
接着,他们俩与当年一样,顺着金色的银杏大道,向陶然亭与慈悲庵走。
兰生想起他那时教莘野“共君一醉一陶然”的诗,想起他说的“与君同醉,无比喜悦,说两个人高水流水,是知己”的解释,再次感觉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有定数。
“要想成,陶然亭”,还真是准,“要想散紫竹苑”就不知道了。
跟当年不同,一路上,每到一处开阔地,他们都能看到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这才刚到早上10点,第一波儿就出来了。
走着走着,再一次,慈悲庵就在眼前了。
这是最老的一处建筑,始建于元朝,由佛门弟子在高地上兴建而成,“创于元沿于明,招提胜景由来旧矣”。
到某一个特定地方,谢兰生的脚步停下了。
他记得,就在这里,莘野突然告诉他说“1384天16个小时,零25分钟”“谢导,在过去的1384天里,我每一天都会想起你。”“在过去的33233个小时里,只要我是清醒着的,我每个小时都会想起你。”
有些恍惚。
前面,莘野好像完全明白谢兰生在想些什么,他忽然间转过头来,眼睛依然清清亮亮,脚的位置也差不多,只是这回,他唇角带笑,说,“谢导,在过去的8689天里,我每一天都会想起你。”
谢兰生一怔。
莘野还是带笑,又接着道:“兰生,在过去的20万8553个小时里,只要我是清醒着的,我每个小时都会想起你。”
“……”谢兰生心里再次泛起酸涩,又带着甜。
谢兰生也笑了,他走过去,跟莘野肩并肩,转过头,说:“那,在其中的,嗯……8689减1384,是多少?”
“7305。”
“那,在其中的7305天里,我也是。”自从重逢的那一天起,即使还没在一起时,谢兰生也每天都会想起莘野,魔怔似的。
几步以后,谢兰生又说:“你这数学可够好的。”
“是你不行。”莘野逗他,“1384,加20x365,再加闰年多出的5,8689,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