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避着人都来不及,哪能让几个陌生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您一个人哪成,五殿下问起来,奴才可担待不起。”
“我会自己跟表哥说的,有事我来担。”
长安心想这小殿下还没到贪欢的年龄就知道惦记女人了,也不照下镜子看看自己更像个小女子,可惜贤妃娘娘看五殿下看得严,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太监,没一个宫女,想安排都找不到人。
长安不禁又悄咪咪地偷看了正在打量房间的沈芜好几眼。
小殿下若是换一身女装,倒确实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女郎。
去了势的男人,身体上发生变化,心思也变得更加敏感,从另一个层面讲,观察人更加细致也更刁钻。
如今长安看沈芜总是忍不住挑刺,脸太小,皮肤太白,眼睛太大,唇还粉嫩嫩的,瞧着丰盈饱满,让人看了就想摸一摸摁一摁。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长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又压不住,不动声色地盯着沈芜:“沈殿下,您是否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如果有难言之隐,可以偷偷告诉奴才,奴才嘴严,绝对不会到处传。”
能做到皇子身边的第一内侍,没点心机城府是不可能的。
沈芜看着长安和和气气的笑脸,可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很是认真的说:“小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我夜里睡不着她给我唱小曲儿,我离开她不能超过两天,不然肯定失眠,所以,你能派人把她接过来吗?”
长安做不了主,她就去找五皇子,有小翠在她身边打掩护,她会安心不少,不然这上了床,她还真不敢睡得太死,估计半夜要醒好几道。
“好的,奴才记下了,等见了五皇子奴才会跟他提这事的。”
长安任务完成,要回到夜宴上给五皇子复命,临走时又禁不住叮嘱了几句。
“这内侍还是要的,打扫房间,洗衣烧水都得有人来做,殿下您金枝玉叶,可不能因为这些粗活伤了手,我把人叫过来,怎么安排他们,殿下您决定,不让他们近身伺候那就离远了。”
“嗯嗯,长安公公慢走!”
沈芜挥着不存在的小手帕,走快点,不送。
殿外有一队侍卫来回巡逻,就像高大威猛的门神,打消了沈芜探查行宫的念头,她在几个房间里转来转去,这翻翻那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门或者密道能通向宫外。
转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地方,沈芜暂时放弃,有点累的她回到内室,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想着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熬。
太子把尚京的权贵子弟召来了大半,肯定是要搞事的……
太子爷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绝不可能是小事……
如果搞大了搞复杂了,那就绝不是几天能完事的……
沈芜越想越感觉归期渺茫,头也越来越疼。
生活在男人堆里,多过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太子若是忽然想到她要召见她,她不可能总是称病躲着,来了这里也不可能不在人前露相。
别人不提,戎王子把她带出来,肯定还会来找她,这位也是城府深沉的主,说不好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反正世人都知道小王孙想巴结太子想到发疯,要不要顺手推舟借机抱住这个最粗的金大腿呢?
当然,小王孙那种又蠢又招摇的做法,沈芜是不屑用的,也行不通。
世人眼里文韬武略英明睿智完美无瑕的太子殿下,要么是真的伟大到了成神的境界,要么就是心思诡谲玩弄权术到了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程度。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相当可怕的。
她从筵席上退出来时,太子还没到,对这位传说中的神人尚处于想象阶段。
小王孙关于太子殿下的记忆也很模糊,只看到了太子的背影,并没有瞧见正面。
若非要用一个词形容记忆里的太子爷,那就是---
金光闪闪。
那一天,太阳很大很耀眼,立在荷花池边的太子爷沐浴在日光下,浑身明晃晃,高山仰止仿若神祇,一身玄色龙纹蟒袍,象征着令人无法逾越的崇高地位,叫人望而生畏,怯怯不敢靠近。
偏偏,小王孙那天脑子进豆腐渣了,不管不顾冲了过去,想抱大腿却被太子直接无视,连个正面都不给看,转身就走。
若是太子有一点点恻隐之心,拉小王孙一把,小王孙就不会死了。
沈芜觉得太子是真的狠,非善类。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就算做了傻事那也是情有可原,何必这样绝情呢。
第7章 大写的帅
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姗姗来迟,来了之后也没干什么正事,坐在上首主位仿佛一尊精美无暇的玉雕,神游天外琢磨不透,可满身光华又令人无法忽视,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是全场最为吸睛的焦点。
倒是太子两侧的大皇子和五皇子担纲起了主人的角色,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和乐。
纵使有不太和乐的人,也只是暗自腹诽,面上依然挂着笑。
一个个相继走上主位,持酒盏的手放低,隔着案桌向太子敬酒示好。
裕世子来得早,座位也靠前,抢占了先机,颀长的身躯立在案前,彩色琉璃盏被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指托起,各有各的美,凑在一起更是相映成趣。
五皇子看着裕世子的脸,再挪向他的手,以及手举着的那杯酒,脑海里浮现小表弟天真的话语。
“裕世子的声音好听,能把人听醉,就跟喝了最醇美的果酒似的,飘飘然心畅快。”
呵呵!
飘飘然?还心畅快?
男女不忌的裕世子可当不起小表弟这般由衷的欣赏。
“裕世子,本皇子与你干这一杯!”
五皇子叫内侍在杯中斟满了酒,托起酒杯的手举得高高,以表示他身份上的优势,对着裕世子嗯了一声,算是碰杯的意思,然后仰头一饮而下。
然而,还没喝到一半,五皇子便涨红了脸,拿开酒杯,手握成拳搁在唇边剧烈咳嗽起来,瞪向内侍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怒意。
叫你上果酒,你倒烈酒,是不是不想混了。
小内侍哆哆嗦嗦,主子啊,这席上就没果酒,全都是纯酿的白酒,奴才就是削尖了脑袋也变不出来啊!
大皇子一旁看了朗声大笑,英气十足的脸上甚是痛快,顾自举起了手边的杯盏朝仍躬身立在案前的裕世子敬了一下:“我这五弟人小却爱逞能,世子见笑了,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大皇子是个酒痴,一杯下肚,脸不红心不跳。
“大皇子好酒量,裕某佩服。”
皇子一饮而尽,裕世子也不能耍滑,不紧不慢地捧杯将酒喝完,再将杯盏翻个亮底,以示自己奉陪到底。
“裕世子果真是个爽快人!”
等人退身离开,大皇子凑近太子弟弟,笑呵呵道:“这裕世子倒也是个精致人,近看依然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顿了下,大皇子偏头看着尊贵弟弟的侧脸,鬓似刀裁,鼻如悬胆,唇若涂脂,就像是天工一笔勾勒而成,浑然天成的俊美,找不到一丝瑕疵。
还是二弟略胜一筹,不谈外貌和出身,光这身高山雪莲般不可亵渎的迷样气质,便足够撩拨人心了。
“大哥。”
太子忽然开腔,大皇子浑身振奋,立刻应声:“二弟,何事?”
只要这个弟弟有求,他必赴汤蹈火。
“臭,离我远点!”
“......”
大皇子低头嗅了嗅身上浓郁的酒味,自讨没趣,识趣地坐回到自己位子,这时又有人上来敬酒,大皇子冷冷一瞥:“等会儿再来,本皇子头晕。”
他这般费心费力都是为了谁?
小时候那般玉雪可爱,长大了,当了太子以后,成日里摆着一张棺材脸,笑起来最好看的人却常年面无表情,举手投足越来越像父皇了。
裕世子回到位子上,转眼瞥到邻座闷头喝酒的戎王子,有点滴酒液从嘴角流出,顺着仰起的脖颈往下,落入宽松的衣领里,还真是有点赏心悦目呢!
“一个人吃酒有何趣味,戎王子若是不嫌弃,本世子愿意作陪,与戎王子把酒言欢尽情享乐!”
裕世子对着戎王子端起了酒杯,风吹过广袖猎猎作响,男子低哑的嗓音在这晚风里多了丝蛊惑人心的魅,黑沉的眸更似有流光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