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说媒【CP完结+番外】(5)

他的示弱给了谢珩台阶,谢珩转过眼珠看他,嘴唇动了动,轻声道:“方才我……”

“我知道谢大人不是有意的,下官也并未放在心上。”荀礼抢过话头,笑道。

谢珩看他一会儿,见他神色确实与平常无异,仿佛真的不在意方才自己的口不择言,才稍稍放下心来。他让元祁拿来一双新筷,动手又夹起一只虾子给荀礼,自己则将他方才已经剥好给他的白嫩虾肉慢慢放进嘴里。

海虾肉质鲜美,也不需用旁的调料提前腌制,用酒去腥过后便可炙烤,就能保留虾的原味。鲜香可口,细嚼过后还有一丝甜味留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怎么今日不论吃什么,都带着甜意。

荀礼不是个记仇的,何况对方还是谢珩。佳肴美味让他们把这点不愉快抛之脑后,大快朵颐之后荀礼甚至不雅的打了个嗝。

“见笑,见笑。”荀礼用袖子遮住嘴巴,甚为尴尬的转过头去。

外面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当空,也只能照亮些许路面。谢珩带着元祁将他送至门外,荀礼感谢了一番,双手作揖告辞。

谢珩接过元祁手中的灯笼,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经过方才那事,荀礼哪敢再拒绝谢珩,只好不住感谢,同谢珩一起往自家宅子走去。

小小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谢珩突然问道:“冷吗?”

“不冷。”荀礼搓了搓手,悄悄往前站了两步,过了一会儿回问道,“谢大人冷吗?”

在黑暗中看不太清谢珩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你帮我挡着风呢。”

不过寥寥数字,让荀礼听得微微失神,暗想也许是月光太过柔情,把谢珩的声音都染上了一层情意。若此时在谢珩身边的是个女子,只怕一片芳心再难收回了。

荀礼家与谢府相隔不远,就算是他们步履再慢,也很快就到了荀礼府宅门外。

“多谢大人。”荀礼行礼,“大人快回去吧,天黑,一定小心脚下。”

谢珩“嗯”了一声。

荀礼才上前去敲门,管家早已在门口等他多时,很快便打开门让他进来。荀礼一脚踏进去,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发现谢珩还站在门前。

他不知道谢珩为什么没走,只好站定又行一礼:“大人,快回去吧。”

不知为何,谢珩突然把灯笼拿高了些。荀礼这才看清他的轮廓。不过烛火跳动不停,在他脸上的光亮忽明忽暗,荀礼根本不能分辨他的神色如何。过了一会儿,谢珩身后的元祁才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灯笼,才转身离去了。

荀礼吐出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让管家关上大门。

第6章

第二日荀礼来坐班,远远便在宫门口看到杨尚书向他投来一道复杂的目光。

荀礼:“……”

默默地收回视线,正准备走,却见杨尚书假装散步,慢悠悠的踱步到他身边来。看着天空道:“听闻你昨日留在谢翰林家用饭了。”

虽然早已做好此事瞒不住的准备,但冷不防听杨尚书这么一说,荀礼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吃惊之意,讪笑道:“尚书大人消息灵通。是我昨日要归还旧时书院的东西,才去了谢大人家中。唉,下官是个不机灵的,正巧赶上了谢府晚膳,谢大人关爱同僚,这才留我用饭。”

杨尚书嘴张了半天,无言的看他良久,才抖了抖袖子:“少敬,虽天子不喜下臣聚集,倒也没让诸位大人之间关系弄的剑拔弩张,老死不相往来。圣上贤明,不至于臣子们偶尔一起吃个饭都锱铢必较。真要如此,朝廷半数官员怕是都要赶出京去了。”

荀礼连连点头称是,他倒不是怕自己丢了官,只怕连累别人。

杨尚书这才回到正题:“你们昨日谈的可好?”

“……”荀礼想到昨夜,饭后又同谢珩谈论了些边疆趣事、时下文章。只是他才疏学浅,谈及很多事情只怕自己见解浅薄,说出来丢人,大多时候都在附和谢珩罢了。恐怕谢珩也是发现与他话不投机,聊了几句便止住话题,送他回去了。

若从谢珩那边看来,昨夜的谈话实在乏善可陈、让人意兴阑珊;但对他来说,谢珩许多论点新颖刁钻,使他大开眼界、受益良多。两相比较,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好或不好的问题。

正在犹豫之时,恰巧户部有人来找杨尚书批复公文,杨尚书无暇等他回答便匆匆离去,让荀礼心里一松。

昨夜月朗星稀,今日便晴空万里。荀礼抬头看了看舒卷变换的云彩,蓦然回忆到了以前还在书院的事情。

也是这样一个暖日和风的天气,武师带着一众学子在后山练习骑射。

在谢珩最后一箭也正中红心后,师傅冲他说了些什么,大约是些夸奖之类,他恭敬听完,放下弓,朝荀礼这边走来。

好巧不巧,夫子下一个便喊了荀礼上前。荀礼虽然于经文礼乐上还有些灵气,但却对武术一窍不通。便是私下也练习过,每一箭都依然不偏不倚的脱了靶。

“少敬……唉……”一向和蔼的夫子也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为何有人能够不管练习多少次,也一箭不中。不过夫子明白学生之间都有差距,不会过于苛责讽刺,见荀礼也有些垂头丧气,心中也是怜惜,安慰他几句便让他去一旁歇息。

荀礼谢过夫子,刚走出靶场,便被那时常欺辱他的纨绔堵住。

“哎呀哎呀,我当这些从商子弟家中都是堆金积玉的,看来也只够给请个识字先生的啊!”那人摇着折扇,明明也是一张英俊的面容,看在荀礼眼中却因那轻蔑傲慢的神情而多了几分恶意。

他身边无人,荀礼大了几分胆子,也不想横生事端,便没有做声,直接绕过他去。

那人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竹性子,见荀礼如此无视他,登时暴怒起来,上前去扯荀礼衣衫:“你如此无礼!”

一直忍让的荀礼听到这句无端指责,再也忍不下去,他怒视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问道:“周文东,到底是谁无礼在先?”

“自我来学堂第一天,你便处处找我麻烦。毁我书籍、扔我作业,剪破我的衣衫。我倒是想问你究竟为何?难道只因我是商人之子,便不配读书科举,不配以自己所学投君报国?”

“对,你不配。”周文东一把揪住荀礼的领子,不无恶意道,“因为你就是贱籍,小人,如何能与君子共处一室。”

荀礼用力拍掉他的手,反唇相讥:“小人扬人之恶,我倒是觉得我与你共处一堂没有不妥。”

“你说我是小人?”周文东没料到荀礼竟然还嘴,一股火骤然在胸中烧起。

荀礼也提高了声音,不屑地看着他:“商人经商不仅养家,赋税更是较他人加重一成,看来我们所缴纳的这些税,都用在维持你们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蠢猪一般的世家子弟的骄傲自大上了!”

“你敢骂我!”周文东吼着,高高扬起拳头。

荀礼不如周文东体格健硕,自知自己逃脱不开,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拿沙包一般的拳头落下。他今日将多时的怨气一通发泄,周文东被他讥讽却无话可说的样子甚是滑稽,即使今日挨了打,他也觉得心里畅快。

疼痛如预想的那样来临,荀礼右脸登时肿了起来,一股腥甜味道在他嘴中蔓延开来。他极力忍下痛呼,不愿在这恶棍面前再露出任何一丝软弱。

原以为还会有第二拳、第三拳,可不知怎么,周文东却猛地松开他的领子,让他一时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摔得两股生疼。

顾不上疼痛,荀礼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见身前站了另一个人。顺着那人镶着翠玉的靴子向上看去,居然是谢珩。

“欺辱同窗,按规矩可逐出书院。”谢珩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不紧不慢道,“若被书院赶出去,丢人的可不止你自己。”

“哈,赶我?”周文东歪着嘴笑道,“我父亲可是……”

谢珩忽而上前一步,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周文东的话语。

谢珩比周文东还要高上一些,此时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横生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周文东喉头上下抖动,对上了谢珩那双布满寒霜的凤眸。

饶是周文东再蠢笨,也意识到了谢珩或许并非是在好心劝诫他不要滋事生非,而是警告他识趣些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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