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知道自己要来？
很好。
到了正殿内，看着贤妃还是昨日那身装束，她不禁有些心虚，“给娘娘请安。”或许贤妃身上的白色碎花就是为了芳才人吧……
贤妃淡淡道：“都下去吧。”
第十八章
只剩下裴昭和贤妃在一起时，这殿内都像是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下，一边香炉的丝丝炊烟游荡在空中，和裴昭此时此刻的心境一样，缥缈无助。
贤妃闲适的坐在一边，也不出声，只是目光对她多了几分打量，裴昭恭敬的说道：“娘娘赎罪，今日我……”
“另一个人是谁？”贤妃淡淡道。
裴昭一怔，握紧袖子，低眉顺眼：“娘娘此话何意？”
贤妃一手剥着橘子，眼神清淡，只是扫视一眼，就已让裴昭有些后背发凉。
她的心理素质还没有达到跟一个已经进宫数年的人去对抗。
“叶骋惟吗？”贤妃道。
裴昭抿唇。
“果然是他，如今他进宫又来装什么样子？”贤妃讥讽一笑。
叶骋惟和贤妃认识她是知道的，但是听贤妃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和善，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过什么恩怨？
贤妃道：“你与叶骋惟去泰和宫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只是想看看泰和宫留下了什么遗物。”
“看见了又能如何？”
裴昭屏气，静静道：“不论我们看不看娘娘也已经将宫中的所有物品都拿走了，娘娘也是怕人去搜查，怕太后娘娘去搜查吗？”
“你好大的胆子。”贤妃眸中一沉。
“芳才人丧命，从来都不是意外，有人想让她死，就算有再多人默默相助也无力……”她话锋一转，“施美人能得到角门的钥匙，是娘娘借机给的吧？”
“不仅如此，一开始我还不太明白，凭借施美人的能力，如何能调动宫中禁卫，满宫上下除了皇上太后也就只有您能调遣，那一日，您应该也是想帮的吧。”
“芳才人事情败露，您还不清楚究竟是谁走漏风声，为了安全起见，您将泰和宫私下重整。包括……书信，是吗？”
贤妃冷冷凝视着她，良久，释然：“不愧是大学士的女儿。”
“……”不不不，她的聪明才智和学士府没啥关系。
裴昭沉声，将昨日翻找出来的信件放到了桌面上，看着贤妃目光逐渐复杂，她道：“您确实搜走了所有东西，但是这些书信都是芳才人藏在风筝后的，字字肺腑，娘娘请看。”
贤妃手都是颤抖着的，一页页翻过，似如刀绞。
看着贤妃这样痛苦，裴昭心中也不好受，但不论站在何种立场，芳才人枉死，总要有个人付出代价，至今都不知道此人是谁，想来贤妃也绝不会放过，从这个立场上看，她们也算同阵营。
这个背后之人若是不早些被挖出来，总有一天会惹出大麻烦，况且自己现在和叶骋惟勾搭着，总要提防着。
贤妃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眼帘微微泛红，她沉声道：“你让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娘娘，芳贵人死的不清不楚，又被太后的人扔去了乱葬岗，葬身异处，您不想为她报仇么？”说着，裴昭跪了下去。
贤妃笑了：“报仇？如今她已经死了，本宫为何不洁身自好，又要趟这浑水呢？”她站起身，嗤笑道：“是叶骋惟来让你劝说我的吧？用着芳才人打幌子，实则想让我与你们同谋？可笑。”
裴昭身子一僵。
贤妃回头看了一眼她：“我不知道叶骋惟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如今我不愿再插手，你们生死我不会多管，我的事情，你们也没有理由干涉。”
裴昭低头，轻轻道：“明白了。”
她和贤妃在对话的时候，自己内心都是迷茫的。
她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劝说贤妃的？
人家好好地，凭什么帮着你做事？圣母心泛滥？
但不知为何，裴昭心底却始终压着一个念头：“贤妃一直暗中保护着宫里的妃嫔，可最后没有一个活下来，两个想要出宫的都死了，若是有一天她或者施美人，又或者其他人也出事了呢？太后会用尽一切力气扫清障碍，若是最后也对贤妃动手了呢？”
裴昭离开了长乐宫。
回去以后，她想了很久，最后毅然决然的对着叶骋惟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待考虑，我要缓一段时间，我连自己都没劝动，都是被你威胁的，你让我用什么话去劝别人？”
叶骋惟像是早都料到了一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说步美人和施美人关系不是很好？”
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轻飘飘的走了。
裴昭有些茫然，摸不清头脑。
叶骋惟不是随意开玩笑的人，这句话一定还有另一层意思。
但是步美人和施美人怎么会和他们现在目标一样呢，这两人无非就是打打闹闹，他们现在策划的可是造反啊。
裴昭头疼的躺在床上，想了许久。
她为啥要插手那么多事情呢，现在撂挑子了不行吗？
混吃等死就行了。
裴昭自己安慰自己，就算叶骋惟给了提醒，她现在也不想理会。
晚上青茸来摆膳，裴昭静静道：“怎么施美人今天一天都没动静呢？”
青茸笑笑：“听下面人说是在做什么绣图？”
“她还会绣花？啧……”裴昭大笑。
“娘娘，过段时间就是春宴了，您可有准备节礼？想来施美人就是在准备节礼吧，这可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
宴会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用来吃吃喝喝的吗，“之前宫里送礼都送些什么？能照搬一份不？”
“娘娘，这样会显得您不尽心的。”
“那正好。你帮我去准备着。”
宴会是宫中唯一能有些生趣的日子了。
其实春宴并非是这个时候的，按理说还在一月后，可能是芳才人一事令宫中人心惶惶，躁动不安，如今准备一场小宴，将气氛缓和一些。
至于送礼其实都是图个面子，只要不冒犯不失礼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令她惊讶的是，施美人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还专门准备给太后的礼？她不是不喜欢太后么……
一开始她也想着，施美人会不会因为误会记恨步美人闹出什么乱子，出乎意料，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正是这种相安无事，反而令裴昭有点担忧。
第十九章
春宴的日子已经要到了，裴昭连青茸准备的什么礼物都不知道，心中暗想着，只要过去一送，吃吃喝喝的再走人就好了。
那一日，万里晴空，天色正好，也不燥热，裴昭走到宫道内，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妃嫔都出来了，莺莺燕燕，满地的长裙拖地，宫女们站成了一排，地上铺着红毯……
好家伙，现代都没走过红毯，到了古代走了一遭。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施美人跟在一边，一脸激动的说着。
“你就这么喜欢春宴？”裴昭问出了自己心中许久的疑惑。
施美人摇摇头：“不喜欢啊，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的？一群人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又不熟，无趣，最后还不是陪着那个老太婆玩乐，我才不屑呢。”
“我听人说你在殿里可是一直准备着春宴的事情呢。”
“我又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裴昭被点醒了，立刻抓住施美人，将她拉扯到一边，对着其他妃嫔笑笑，再面对施美人时立刻低声道：“你搞什么？你是不是准备对步美人动手？”
“你管我，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带你去的太后宫里，你如今误会了步美人……”
“误会？怎么就是误会了？我告诉你，这个人我早都觉得她不对劲了，好了好了，你别烦我了！”
施美人甩开裴昭的手，往前笑着走去，和其他妃嫔说说笑笑。
裴昭哀叹一声，那边瑶贵人和步美人已经走来了，瑶贵人用着一个小香包，里面装满了零食，瓜子仁核桃仁，应有尽有，她一边吃一边走，笑的明艳，一身的春日嫩粉色，发髻上的圆珠金宝钗轻轻晃动，整个人都是娇艳的。
步美人反之，青月色淡锦素色宫衣，左领间挂着翠玉珠饰，青丝未衔珠翠，只是在耳后别了木钗，面上也淡淡的，清冷孤傲，和瑶贵人走在一起，一动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