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是什么胆子大,估计是早想好了。你是怎么害仙人的!说!”
一群人义愤填膺,崇修仙人假死这几年他们可不曾如此激动。
是眼见崇修仙人未死,想给自己留条活路。
晋仇本该顺着他们的话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他一贯爱做的。
但他此次未留情,“他是如何害吾的,汝等未亲眼所见,也猜得差不多,否则怎敢出手。”
“仙人!”这帮人跪下。
晋仇看着他们跪,“吾就算未死,齐问敢道吾死,吾也是身陷囹圄,非死即伤,很可能丢了法力的。”
没了法力再不能管他们,他们才会乱。
“可仙人现在好好的,想来是为试探我们的忠心,可惜我等皆是傻子。”
晋仇不接他这话,单纯的试探不用死这么多人。如他为了试探几人的忠心便看着天下人死,他这崇修仙人算是不用做了。这人如此说,实在是不安好心,想将自己与他们扣上同样的罪。
“吾若不是失了法力,便是知道汝等心怀不轨,也会出手救世人,将世人放在第一位。单单揣测吾是否为试探,未免太过局碍。”
“嗯,仙人失了法力,这么多年是在韬光养晦,等着法力恢复?知道我们会来晋家,在我们破结界时命弟子往燮宫奔去,故意引我们进来,是为将我们在此一网打尽,还世间一个清净?仙人失了法力也不急不躁,隐忍而善于等待时机,真是我辈楷模。”魏激浊夸晋仇。
以前这种话他时常说,一点都不费心力,随口便能说出。
但他的话明显惹了众怒,“魏激浊,你挑起战乱,害我们众人在崇修仙人眼下做出恶事。现在却妄想以拙劣的言语掩饰自己的罪行?”
“什么罪行,仙人说我有罪
“呸,你死到临头还要造我的谣。仙人明鉴,魏激浊不安好心,说什么引着我们暴露本性,他怎么不想死了的人,这不是将那些死人都往仙人身上推嘛,仙人的品性我们知晓,如不是失去法力,无法管束,肯定会救世人的。结果魏激浊这厮当着仙人还说仙人只想着坐稳自己的宝位,不关爱世人的话。”
“仙人,我们是有错,但罪魁祸首是齐问跟魏激浊啊!”
“仙人明鉴!”
明鉴什么?晋仇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中一片漠然。
他眼中无悲无喜,被他这神情看了的人都瑟瑟发抖。
下一刻,他们的身体被无形的力抬起,抬到空中,从窗外扔了出去,却是扔到第九十八层,再从九十八到九十七,一层层的落地,一层层的再降。中途法力无法使出,手无法抬起。他们这些人的修为跟崇修仙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少人出了冷汗,晋仇在燮宫看着他们,听着噔噔的肉响,想着如何将这事快些解决。
“咚!”的一声,那些人已落到了燮宫外,他们最开始的地方。
燮宫的河流不爱包容他们,树枝不爱挽留他们,他们便同泥土相亲。
晋仇在他们落地的瞬间,也来到了燮宫外。却不想方站稳,便感到一阵法力的攻击。
挥手将此击退。
魏激浊躺在地上,口鼻中留下血来。
“仙人要处置就处置吧,我也打不过,就不挣扎了。”
“如此便不挣扎了?”他旁边的齐问也在地上躺着。
魏激浊点头,“本以为仙人恢复法力还需要段时间,结果竟提前恢复了,真是失策,都怪我打开晋家结界打开的太晚了。”
“再早我们打不开的,你失望什么?”齐问又道。
魏激浊忍住自己的脾气,“你知道冷寒泽为何不认你做义父吗?你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齐问不再说话,他真的很疑惑,为何一朝就败了,
而且寒泽好像教错自己了,不知他在做什么。
从燮宫掉下来的人都躺在地上,他们剩的人不多,晋家内的人也不多,所有人聚在燮宫,燮宫中央是一面松柏汇成的图,描绘着山川河流。
破碎的结界在他们眼前流转起来。
结界一边修复,崇修仙人一边向世人传音。
他要说的话不多,只是简单的:“修仙之会不日举行,不毂已归,天将重静。”
这话随着风传到各地,崇修仙人在空中画了面水镜,水镜中有众人听到这话的反应。
魏激浊歪头看着,一切真静。但说好的十年还差一年,不知道主上打算怎么办。那些就由赵扬清他们去做吧,自己实在是累,身体都病了,以前哪会这样咳啊。
赵扬清过几日应该会来看自己,他会说什么?
魏激浊想着,却听见了突兀的破碎声。
诡异的乐曲顺着风传来,让他浑身战栗。
身体像是能站起来了,却眼前打晃,好像出现了很多跳舞的人,头越来越昏。
难受,太难受了,冷汗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又冷又慌,还有些想吐。
越来越多的画面涌了进来。
“主上”他小声喃喃。
但他的主上自身难保,晋仇修结界修到最后一步时,突然就听见了裂声,灵气的痕迹被完全打乱,说不清的东西涌了上来,就像是一开始就存在那般,迅速充斥在天地中。
危险的感知在他心中暴涨,身体越来越软,眼前都是恐怖的画面。
一开始是有人跳舞,后来是其他的,爹娘晋柏被灵气压成肉泥的景象,叶周那些欺辱自己的人,殷王身上的血,还有小小的殷烈的死尸。
天旋地转,不断有东西在心中滋生,却完全摸不透。
混元?混元没有声响。
“嗯。”他低哼一声,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越来越多诡异的画面,有人越来越近。
事情明明要结束了,谁会在这时来,天下所有能人修士他都关注过,并不会放任危害的滋长。
那会是谁?
晋仇以手为刃,努力凝起道灵气,冲着手臂划了下去,他就着疼痛猛地睁眼。
看到了故人,下一刻,身体不由自主地瘫了下去,
“晋仇,好久未见。”那人低声道。
的确是好久未见,可现在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晋仇猛烈的喘气,心跳地越来越快,快要冲出胸膛。
全身都不受控制,他现在的面目恐怕极为狰狞。
“不,不要。”他试着挥手。
引来一阵痉挛。
“不要什么。”抱着他的人声音冰冷。
“舞”有人在跳舞,不知道什么舞,身体开始疼了,爹,你在呵斥什么。晋柏,别喜欢上那个无法修仙的凡人,他陪不了你多久。
“呃”血越来越多,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白菘,你怎么消失了。
“晋仇,醒醒。”抱着他的人又道。
他醒不来,叫那些人不要再跳舞了。
“醒不来天下就是孤的。”抱着他的人又道。
他被扔在了地上,殷王放下了他,看着燮宫前的松针图,这图是他在晋家拼出的,想不到晋仇还留着,也不怕夜晚做噩梦。
“将这里的人该杀的杀,不要脏了孤的眼。”殷王用法力扼住魏激浊的脖子,他并不用手,只用法力将魏激浊吊在空中,似乎是嫌魏激浊脏,皱着眉,又将魏激浊放下了。
殷地修士开始杀晋家的人,但方杀两人,便听到了殷王的新命令。
“桑林之舞停下,杀人的也停下,等晋仇醒了,当着他的面杀。”
他走到晋仇面前,也不动晋仇,只是看着。
看晋仇在昏迷中挣扎。
“他不值得王上等,不如直接踢一脚。”殷王近侍道。
殷王皱着眉,他用手触碰晋仇的脸,摸到了一手的冰冷与颤抖。
“动手吧。”他道。
第50章 信与不信(八)
晋仇思绪极乱,他在叶周穿梭,在帝丘穿梭,在大泽穿梭,他跪在地上,晋侯载昌站在他身前,起初是教他礼乐,后来是与殷王辩驳,于是死了,却又不知为何出现在大泽,言他不守礼法,害了他人。
他身上有很多血,他娘就站在他爹身旁,看着他,道:“伤很快就好了,修身修的是心性,一点苦都受不得,如何担起晋家。”
他不愿受苦,晋柏古板着脸站在爹娘身后,偷偷给他眼神,叫他忍一忍。
但这眼神被爹娘发现了,于是晋柏跟他一同跪着。
后来晋柏没了,他身上的血又多了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