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延昭还是去找死了。
他是如何在区区二十日间往返,更是将稽长安的骨灰带回来?
所以及笄礼那日,是延昭受了伤?
临初念慌慌张张离开时,未曾听到那二人后来的话。
“所以,那临初念如今是延昭的未婚妻啊。”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4)
“延昭!”
临初念想,在接下来的每一个害怕的瞬间,她叫的名字大概会换了人。
他会为她杀一人,灭一门,亦或是屠一城?
***
临初念真的开始和延昭学起武来。
她从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早就叫苦不已,因为延昭像训练密阁的每一个人一样严苛,她去的头一日便累得腿直打哆嗦。
可延昭越是如此,临初念便越是不肯服输放弃。
二人便在密阁之内的延昭的院子里练武,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腰挺直,”说着,延昭扶了一把临初念的细腰,然后抬着她的胳膊,“别抖,都快成筛子了。”
临初念羞红了脸,又不好发作。
密阁到底纪律森严,那些人连一眼都未曾瞥过来,也未有人敢笑话她。
可一炷香过去,临初念已有些站不稳了。
昨日她为了捉弄延昭,不甚从树上摔了下来,磕着了手臂和腿,膝盖更是青紫得厉害,如今站着都觉得疼。
可延昭像是真的没心疼过她,不劝她放弃,也没有特殊照顾她。
临初念刚想休息会儿,延昭的戒尺便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延昭!”
她这般大了,临二爷都没再打过她的屁股,他竟敢……
“叔叔或者夫君,选一个叫才是。”
临初念叫不出口,可她的双腿直哆嗦,于是只得咬着牙坚持。
延昭就站在她身侧,恰好是那种只要临初念一摔,他便可以立马接住她的距离。
临初念不知道,这是不是延昭让她自动放弃的妙招。
可她实在是叫不出夫君来。
“叔叔……”
临初念明明知晓,只要她妥协一次,便会妥协无数次,可她还是任由延昭将她抱了起来,送进了密阁的房间。
延昭给她拿了伤药,揉起来的时候临初念又疼了个半死。
她正绷着神经,一副怕相,虽然知道后悔已是来不及了,仍想着往后缩。
可延昭抓着她的腿,问:“是怕我护不住你?”
临初念一愣,她想起延昭似乎从未问过她习武的缘由。
她自然是不敢告知他,这些不过都是她麻痹他的手段而已,找着机会,她还是想离开。
“啊。”
临初念疼得叫起来,瞪着延昭的头顶,直想把它揉成个鸡窝。
她突然想起某一日,她无意间在他的书房的柜子里找到的一包乳糖,虽然早已化成了一团,但是外面所用的布料上绣的花样,她认得。
乳糖边上就是几十封信件,字迹她也认得。
“延昭,多谢。”
那是稽长安临走时,她给他的糖,以及后来她给他的信。
而延昭全都带了回来。
延昭没有反问她在谢什么,而是顺势应下:“你要谢的可多着呢。”
临初念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裤腿放下,和从前见过的嗜杀模样判若两人。
她突然问道:“你的伤好了?”
延昭这才抬头。
他起身用帕子擦了手,这才轻抚她的头。
“你要记得,我不是长安,永远不是。”郑重得像是多年教书的老先生。
他所说的不是,说的是他不会像长安那般轻易死去。
可延昭毕竟不是神佛,哪有不死之身?
所以临初念始终不敢相信。
***
临初念自进阁之后,便直往书房而去。
如今这密阁中人见着她总会唤一声“夫人”,也就无人敢阻她出入。
等临初念到了门外,屋内正传来谈话之声,她是想避开的,却如何都挪不开步。
“阁主,事情既已调查清楚,可要禀报给广南王?”
“密阁负责杀人,从不擅长情报。”
延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临初念心下了然,未再进门,而是悄悄离开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学武。
膝盖好了又受伤,临初念一直都未曾放弃。
但是她没有天赋,延昭还只教了她几个简单的防身招式,便出任务去了。
三日后。
当临初念坐着软轿子,被人抬着从街市上走过时,她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
她蒙着面纱,只觉得轿中透不过气来,掀开轿帘的那一刻,手抖得厉害。
临初念知道,她离蒋府越来越近了。
她握紧袖中的匕首,却突然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
“长安……”
临初念愣神,探身刚想再看一眼那人,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她跌坐回轿子里。
也是,长安怎么可能活着呢。
轿子不停,摇摇晃晃地就到了蒋府后门,等软轿落下,临初念一颗心却高高悬起。
“晚娘子,到了。”
外面传来声音,临初念检查好了藏着的匕首,这才踏出轿子。
她被人引着走过重重廊道,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去。
有人在阁楼上看着。
“七叔这是娶了多少房了?如今这位又是哪家的头牌儿啊?”
说话的便是蒋家大房的四小姐蒋苑,自小便在蒋家大院见识了各种污浊之事,早已见怪不怪。
“四小姐,那是红杏搂新来的晚秋姑娘。”
“可惜了。”
蒋苑自然知晓她七叔的手段,兀自惋惜道,“不知熬不熬得过今日了。”
而此时,临初念已站定在房门前。
她推门进去,其他人还都候在外面,随后为她关上了门。
临初念扫视屋内,掀起珠帘,缓缓往里走去。
突然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晚秋,爷可等了你好久了。”
临初念吓得不轻。
可她镇定心神,掐起嗓子,娇媚道:“七爷,您弄疼秋儿了。”
蒋七爷怎舍得现在就让她疼呢,要疼也该是在床上才是,于是便将她放开了。
他将临初念转过身来,作势要摘她的面纱。
临初念躲开了,就往内室跑去,眼神还勾着蒋七爷。
“七爷急什么呀?”
二人便在室内你追我逐,传出一阵欢愉之声。
外面守着的人知道里面已经开始玩乐起来,便都松懈了起来,退开房门四周。
蒋七爷最终还是捉到了临初念,将她带到床边。
临初念自然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便推开他作势要脱她衣服的手:“七爷,让秋儿好好伺候你。”
她上手去脱蒋七爷的外袍,暗了眸光。
刀光乍现,蒋七爷腹部中了一刀。
他将临初念一把推到地上,捂着出血的伤口,笑了。
“谁派你来的?”
临初念仍坐在地上,露出恨意:“你该死。”
蒋七爷没有叫人进来。
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临初念。
“没个缘由,我为何要死?”
临初念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假扮晚秋刺杀蒋七爷,还要从那日在延昭房外偷听说起。
那日延昭二人说的不是旁的,正是稽长安的死因。
密阁探查到,是有人故意传递假情报,引稽长安进入陷阱,害了他的性命。
而罪魁祸首,便是蒋七爷。
临初念震惊之余,唯独存了要为稽长安报仇的念头。
“你为何要害长安?”
“你是说,稽家小子?”
蒋七爷眯眼,已经猜到她不是晚秋,“你到底是谁?”
临初念摘了面纱,她未曾想遮掩,毕竟今日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在劫难逃。
可二人之前从未谋面,蒋七爷并未认出她来。
临初念问蒋七爷:“你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吗?”
蒋七爷所做自然也不是为他自己,他也不过是他效忠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亦可以说,皇室斗争便是如此,全然不顾旁人性命,只为了登上那至尊无上的位置。
蒋七爷倒是没有否认。
“谁知道会是长安那小子去呢,我又不是神算子。”
临初念盯着他的伤口,起身正想再补上一刀:“可若不是你,长安不会死。”
蒋七爷虽然受伤,到底是男子体魄,一下子便制住了临初念,拖着她就往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