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轻咳一声,指着破碎的茶杯说: “把这里收拾一下。”
小厮应是,跑出去拿簸箕收了碎茶杯片,向慕辰知会一声:“公子,奴才先行告退。”
慕辰点点头说: “嗯嗯,下去吧,谢谢了。”
小厮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公子抬举了。”
“那吾回顾南星那里了。”沈殄站起身说。
“嗯,前辈再见。”慕辰点点头。
沈殄警惕地说:“汝千万别忘了帮吾跟那老头子说啊。”
慕辰无奈道:“知道了。”
“哼,这还差不多。”沈殄抱着臂,离开幽殿。
“辰辰!”阿旺飞到幽殿外,落地化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冲入幽殿,此时他满脸的焦急。
“如何?阿羡找到了?”慕辰正在屋内研究进攻温家的方法,看见阿旺难得化为人身,放下手中的卷宗皱眉问着。
“不是,魏公子还未找到,是突然发生异变了。”阿旺站在殿内大喘气,将一张黄色符纸放到桌上道,“就在昨夜,不少地方的温家监察寮全部覆灭,那些人死后面色极为惊恐,现场还留下了像是这样的符纸。”
慕辰捻起符纸仔细查看了一番,皱眉道:“这符纸虽看似正常,却多了几笔。”
镇宅符篆的画法他早已熟记于心,然而,这一张符篆龙飞凤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几笔。而就是这几笔,改变了整张符咒的纹路。现在看起来,这张贴在门上的符咒,仿佛是一张人的脸孔,正在森然地微笑!
慕辰将符纸攒成一团握在手心里:“不知这符纸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慕辰道:“阿旺,看到这符纸走远些,别靠近,接着找阿羡,明白了吗?”
阿旺点点头:“好的辰辰,你也要好好休息,几日后还要攻打温家呢。”说罢,离开幽殿。
慕辰揉了揉额头,说起这事就脑袋疼。
温晁逃逸,慕辰奉命与江澄蓝湛追赶,说好在一处树林会和,到了树林,江澄与蓝湛都已到了,慕辰上前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阿澄,忘机哥哥。”
蓝湛微微点头,江澄回道:“阿辰,好久不见。”
慕辰垂下头笑笑,其实并没有多久,扫了一眼江澄腹部,心里有些郁结。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出发吧。”慕辰道。
江澄蓝湛两人都点点头,三人带着各家修士御剑而行。
蓝湛御着随便侧身看了眼一旁的慕辰,他似乎比以前沉闷了许多,想必是因为魏婴还在下落不明的事吧。
慕辰捕捉到他的视线,歪头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忘机哥哥想我了?”
蓝湛转回身子,抿了抿唇:“绝无此事。”
慕辰鼓起腮垂下头,一副失落样: “我还以为这么多天没见,忘机哥哥会想我呢。”
蓝湛看他这幅样子,手指微微蜷缩:“一点。”
慕辰惊喜地抬起头:“嗯?一点?是有一点想我吗?”
蓝湛低低应道:“嗯。”
慕辰装作一副疑惑样:“咦,忘机哥哥,你耳朵怎么红了。”
蓝湛看着他:“没有。”
“有嘛。”
“说了没有。”
“就是有嘛……”
未过多久,三人带着一批修士赶到了温晁藏身的监察寮,准备夜袭。还未进门,蓝湛目光一凝,慕辰和江澄皱起了眉头。
阴气四溢,怨气横生。
然而,大门两旁的符篆却是完好无损的。江澄比了个手势,他带的修士们散开,伏到围墙之下。他则一挥三毒,剑气袭出,撞开了大门。
进门之前,蓝湛的目光在大门两侧的符篆上一扫而过。
蓝湛冲着身旁慕辰道:“慕辰,此处符篆。”
慕辰皱着眉看着这符篆:“我曾经见过,和我们熟悉符篆多了几笔。”
蓝湛微颔首表示赞同。
监察寮内的景象惨烈无比。
庭院里,满地都是尸体。而且不止庭院,连花丛、走廊、木栏、甚至屋顶上都堆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全都身穿炎阳烈焰袍,是温家的门生。江澄用三毒把一具尸体翻了个身,看到这张惨白的脸上挂着五六道血痕,道:“七窍流血。”
蓝湛站在另一边,道:“这具不是。”
江澄走了过去,发现这一具尸体两眼翻起,面目全非,口边流着黄色的胆水,是被活活吓死的。
这时,他手下一名门生道:“宗主,察看过了,全都死了,而且,每一具尸体的死法都不同。”
绞死、烧死、溺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江澄听完了,森然道:“看来今晚的任务,有别的东西帮我们完成了。”
蓝湛默然不语,率先入屋。
温晁的房间屋门大开,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女尸。这具女尸衣衫轻薄,口里塞着半截凳子腿,竟然是因为强行想要把这截桌子腿吞下肚子里,才活活把自己捅死的。
江澄把这具女尸扭曲的脸翻过来,盯了一阵,冷笑一声,抓住那凳子腿,猛地往她嘴里一塞,生生把剩在外面的半截也捅了进去。
监察寮内没有发现温晁和温逐流的尸体,江澄推测他们一定是朝着岐山的方向逃去了,立即撤出了这所废弃的监察寮,御剑追击。
蓝湛看了看还没出发的慕辰说道:“我要回姑苏,等我。”
慕辰笑着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慕辰(看着阿澄的腹部有些郁结)
江澄(吞了口口水):“……为什么肚子一阵发凉,谁在觊觎我的消化系统。”
第32章 夷陵老祖
蓝湛拿出那张上次符咒,对慕辰江澄道:“这张符,被逆转了。”
“逆转?”慕辰和江澄都疑惑道。
蓝湛微颔首:“寻常符咒,驱邪。此符,招邪。”
江澄与慕辰交换个眼神,微微愕然道:“符篆――还能招邪?闻所未闻。
蓝湛道:“的确闻所未闻,但,经测验,它确实有召阴集煞之能。”
江澄接过那张符仔细端详,道:“只不过添了几笔,就倒转了整张符咒的功能,这是人为?”
蓝湛道:“所添共计四笔,乃人血所绘。整座监察寮的镇宅符篆,都被改动过。笔锋走势为同一人。”
慕辰看着那字迹总觉得有种熟悉之感,皱眉问江澄道:“阿澄,你有没有觉得这笔迹……和阿羡的尤为相似。”
江澄闻言不可思议地端查着符篆:还真有点像……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是魏无羡写的。”
江澄又道:“不过无论他是谁,目的和我们一致就行――屠尽温狗!”
两人随情报一路北上,每过一地,都能听闻当地出现了惨死怪尸。这些尸体无一不是身穿炎阳烈焰袍的温家修士,都品级颇高,修为了得。
然而,全部死状凄厉,死法花样繁多,且都被曝尸于人潮汹涌之处。
追到第四日深夜,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温逐流的踪迹那驿站有两层楼,楼边就是马厩。
蓝湛与江澄赶到时,刚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楼内,反锁了大门。
蓝湛与江澄交换个眼神,拽着慕辰的胳膊翻到屋顶。
江澄强忍胸中滔天的恨意,磨着牙齿,死死盯着瓦缝,往里望去。
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上了二楼,把这个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了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才回到桌边,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阴冷,眼眶之下却有两道浓重的黑色。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团脆弱不堪的茧,瑟瑟发抖,缩在斗篷里喘着粗气,忽然道:“不要点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慕辰抬起头和蓝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疑云。
温逐流奉温若寒之命保护温晁,所以这个人肯定是温晁,但温晁的声音怎会变成这样,又尖又细。
温逐流低头翻找袖中事物,道:“难道不点灯,他就发现不了吗。”
温晁呼呼地道:“我们、我们跑了这么远,跑了这么久,他、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温逐流漠然道:“也许。”
温晁怒道:“什么叫也许!没逃掉你还不赶快跑!”
慕辰心想道:“这个“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温晁如此怕他,甚至听这个意思连温逐流都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