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唐艺千叮咛万嘱咐：“外套不要穿，一定要披着，知道吗？”
林以桉便一再保证说知道了。
一头长卷发则缱绻慵懒地披散下来，拢到一侧——看似随意，实则恨不能把每一根头发丝都用发胶固定住。
嘴唇涂了暗红色，脸上的妆容明艳而不失庄重。
总之，把林以桉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打扮出了在商场厮杀多年的成功女性气质。
林以桉长了一张幼小、青涩的面庞，却很好地消化下这一身造型。
这身衣服是借的，穿在身上有点大，身后，唐艺便蹲在地上拿着针线与别针，忙上忙下地固定。
正在这时，周楚红手上拿一叠文件从门前路过，站在门口捏着下巴看着全身镜前的林以桉，看了好一会儿问：“就这样，不穿长礼服吗，唐老师？”
唐老师登时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把叼在嘴里的别针呸到地上，“老人家过寿穿什么长礼服，别搞得像小明星跑去蹭红毯好不啦！今晚我们要漂亮，还要漂亮的漫不经心，战略上费尽心机，战术上可别太上赶着，掉价。举重若轻，懂吗？”
周楚红一脸“惹不起惹不起”的表情，“好好好，你辛苦。好看倒是蛮好看。我家艺人穿什么不好看。”
唐老师又翻了个白眼。
周楚红这才笑着又补了一句：“当然了，也是唐老师搭得好。”
林以桉只是笑着看两人唱双簧。
是在下午三点钟，沈淮之来了一条微信问：【在哪儿？】
林以桉：【在公司。】
沈淮之：【好，六点过去接你。】
沈淮之说他们要晚一点过去，否则门口客人、车辆太多。
林以桉也不大想碰见沈家的客人。
她只想拍几张照，便从后门静悄悄地离开，不引起一点波澜。
第31章
下午六点零三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便停在了公司楼下，引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公司同事看到，也喊了一声：“看！劳斯莱斯！”
几个年轻同事，便跑到窗前参观。
正是十二月末，天已彻底寒了下来。
在这个早该穿上秋裤、羽绒服的天气里，林以桉却一身单衣，小腿光裸。于是一走出公司的玻璃旋转门，她便开始冷得上下牙齿都打颤。
林以桉穿了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手上拿了一个手拿包微微挡在了胸前，小心翼翼一级一级拾级而下。
周楚红安排的媒体记者，正躲在公司附近的树冠丛中，“偷拍”得格外明目张胆。
一会儿他们要坐上保姆车，上演一出追车的戏码。
司机小李下了车，为她打开左侧车门。
林以桉倚身坐了进去，而沈淮之则正坐在另一侧。
他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驼色大衣，看到她问了一句：“不冷吗？”
“冷。”
“那怎么不多穿点？”
林以桉只说：“没办法，造型师给我搭的。”
身侧，沈淮之柔软的驼色大衣从座椅上垂下来，他看了一眼腕表说：“还是有点早，先开，慢点开。”
车子缓缓发动，没一点声响，车顶亮起了满天星。
车子稳稳行驶在路面上，稳到让你感觉不到自己正坐在一辆移动的车子上，窗外喧嚣也一律被阻挡在外。
这台车一直优雅地停放在洛山别墅的地下车库里，沈淮之没什么大事很少发动它，林以桉也是第一次乘坐。
身后，媒体朋友的保姆车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路无言。
沈淮之一如既往的繁忙，手机的“嗡嗡”震动声不绝于耳。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沈淮之简单说了两句，又道：“晚上老爷子寿辰，没什么事别打电话。”便挂了。
身边，林以桉则同以往一样又放空了自己。
沈淮之的手机再一次地震动起来，仿佛是一个挺重要的电话，沈淮之便滑动接听道：“喂？”
“我说了，六十，一个子儿都不能多。”
“你觉得那块地值八十个亿？要不这样，剩下二十个亿，您管当时疯狂举牌儿那人去要？”
“马上过年了，你们公司想撑过这个春节，最好不要再犹犹豫豫。我可以给你现金。这个项目我们考察了一个多月，放眼整个江洲城，谁现在能马上给你拿六十个亿？那个盘，也只有盛安有能力能盘活。”
“行，三个工作日，您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沈淮之便挂断了电话。
他像是有点头疼，仰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挺熟悉的画面，他还是那个沈淮之。
林以桉向车窗外望去——
今天平安夜，道路两侧的商店门口摆着圣诞树和圣诞老人。
触目可及，皆是圣诞的红与绿，一派欢腾气象。
记得今天出门前，顾姗姗为她打气说：“加油！等回来了，明天陪你过圣诞节！”
林以桉说：“怎么搞得好像送我出征一样。”
顾姗姗便十分应景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林以桉：“……”
马上要圣诞节了。
记得去年圣诞，林以桉推掉了顾姗姗的邀请，在家等了沈淮之一整天。前几天沈淮之去了越南出差，原本说要在圣诞当天赶回来的，只是江洲突降暴雪，飞机无法落地，于是直到第三日他才姗姗来迟。
这样的事，在他们交往的一年时间里不胜枚举。
现在想想，她当时挺幼稚的。
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男人，你却要求他陪你过圣诞。
窗外是一片寒冬，车内却十分温暖。
身侧，沈淮之吸了吸鼻子，林以桉便问了句：“感冒了吗？”
“可能。”
林以桉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有些发红，“发烧了吗？”
沈淮之摸了摸额头，“好像吧。”
“车里有药吗？”
“没有。”
之后林以桉便不知说什么了。
沈淮之顿了两秒，问她：“对了，你那个戏怎么样了？”
林以桉脸上闪过一瞬抑制不住的喜悦，“哪个？九州大帝吗？我拿到了。”
沈淮之惊了一下，“拿到了？”
“嗯，已经签约了。”
竟然拿到了，他还真的没想到。
他听说沈斯年很宠那个女明星，而那个女明星，为这角色也是铆足了劲儿。
林以桉单枪匹马，竟能虎口夺食，拿下这个角色？
上回两人在咖啡馆见面，回去后，他便找制片人聊了聊。
制片人说——导演很中意林以桉，只不过这也不是导演一个人能决定的。
制片人还说：“要不沈总您再游说一下？”
他只说：“不用了。”
而林以桉，竟最终拿到了这个角色。
林以桉同学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战胜了怎样的潜规则，才拿到了这个角色。
当然，也是李导有眼光、有坚持。当时沈淮之百度了一下那个女演员，看了她照片，只是网页一关他便忘了她长什么样，总之是巴掌脸、大眼睛，没什么辨识度，而现在，他更是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沈淮之不由得点了点头，“拿到了，厉害啊。”
林以桉欣喜地笑了一下。
车子一路向南水湾方向开去——
林以桉不知道他外公家的具体地址，只知道在南水湾旁边。
他有时说“我晚上不回来，你自己吃，我去趟南水湾”，她便知道，他是去了外公家。
林以桉回头看了一眼——媒体车也牢牢跟在了后面。
车子逐渐开出了市区，驶入一条静谧无人的马路，马路两侧是高大笔直的树木，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会儿，便远远瞧见一扇高大的铜艺大门。
七点十分，夜幕降临。
那里却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恍如一座与世隔绝的辉煌宫殿。
那高高的墙壁、厚重的大门都盖不住里面的光芒。
沈淮之说：“到了。”顿了顿，“先陪我进去一趟，我头疼，吃个药再送你回去。”
进去一趟，意味着她要与沈家的客人打上照面。
只是沈淮之生病了，这理由却叫她无法拒绝。
林以桉“哦”了一声。
大门两侧站了两排西装革履的保镖，约摸十几个人，各个颜值、身材，不比她们公司签下的男模差多少。
耳里塞着耳机、脸上戴着墨镜——也不知是什么黑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