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身边的仆从都是一剑刺穿身体,无一幸免。
除此之外,各路官员陆陆续续的出事,其中还有致仕已久的老臣子,一应在家中暴毙而亡。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第四十五章
长公主府。
丹阳县主急忙去见了镇国公, “父亲!父亲!母亲她病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镇国公面色不佳,旁人可能不知道, 可他却是心中清楚, 这阵子暴死之人, 皆是和当年慎北王府造反的案子有关联。
这已经十分明显, 是有人在给慎北王府复仇。
他与长公主都逃不了干系。
死的人越多, 镇国公就越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当然也知道长公主因何病了,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顾什么长公主?!
“为父有事,需得速速入宫,丹阳……你收拾一二, 立刻离开京城, 等到一切结束, 父亲再接你回来。”
离着大婚不足一月了,丹阳县主已是度日如年, 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 “父亲, 我不走!我马上就要嫁给辰郎了,我哪儿也不走!”
“你!你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样, 迟早要死在自己手里!”镇国公低喝一句,无暇分心顾及其他,甩开丹阳县主, 立刻命人备马车入宫。
丹阳县主差点没有站稳。
她不明白最近究竟是怎么了,父亲总不着家,母亲也开始病重,方才父亲还那样大力推了她。
好像一夜之间,她不再是全京城最得宠的丹阳县主。
这时,一婢女急匆匆跑来,“县主!县主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
丹阳县主顿时发慌,天好像要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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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镇国公刚从马车下来,一只箭矢从不远处飞了过来,直接擦过他的面颊,划破了一层脸皮,之后射入了马车车壁上。镇国公僵在了原地,就见杨勇骑在马上,手中握着.弓.箭,而他身后则是几列精兵。
镇国公大惊,“你、你们这是要造反!”
精兵缓缓分开两侧,一身着白衣的少女骑马缓缓靠近,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容貌清媚,但眉目之间也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英气。
卫韵冲着他一笑,“王常青,许久不见了。”
这下,镇国公当真是浑身都僵住了。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对他直呼其名,他看着此时的少女,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人来,“你、你是楚韵?!”
“正是!”卫韵不隐瞒,她就是楚韵,是西南的琼华郡主,是父王的女儿,是大哥的妹妹!
“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镇国公王常青陷害忠良,勾结外邦,论罪当诛杀!给本郡主将此人绑在城门示众!他若死了,砍其头颅,放在我父兄坟前谢罪!”
卫韵一声令下,当即有人上前照办。
镇国公的人,但凡反抗者,一律被当场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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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元帝在大殿来回踱步。
长公主和镇国公……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
他将贺子初调回京城,本就是用来压制这两头恶狼,却不想,贺子初是猛虎,比恶狼更是危险。
“皇上!不好了!武安侯带着人马杀过来了!”立侍跌跌撞撞跑入殿内,近乎绝望的嘶吼。
元帝一屁股跌在了龙椅上。
他不明白,明明一手好牌,怎么走到这一步,突然就成了死局了?!
“去!去把燕王给朕找来!”元帝当即吩咐,他思来想去,眼下只剩下燕王了。
立侍道:“皇上啊,燕王他也反了!整个麒麟卫也跟着反了!”
“什么?!”
元帝神色愕然的望着殿外的一团大乱。
一切本该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像是当年,他利用琼华郡主的婚事,挑拨了贺子初与燕王,他以为贺子初与燕王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联手!
贺子初提着滴血的长剑迈入大殿,随后是燕王,肖天佑等人。
然而,他们没有动作,却是给一个纤细稚嫩的少女让了路。
卫韵一步步走来,步履坚定,到了这一刻,她真想仰面望天,朗声告诉父兄,大仇就要得报了!慎北王府的数百条冤魂也能安息了。
“你、你究竟是谁?”元帝心有疑惑。
卫韵大大方方的告诉他,“皇帝表哥,我还能是谁是?我是琼华呀。”
元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直不信那些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女,元帝痛斥,“你怎敢造反?!你们慎北王府果真早有反心!”
卫韵笑了,“难道你忘了,我身上也流着一半的皇家血脉,即便是将你拉下台,也是清君侧,你昏庸无度,不配为君!我会杀了你,毁了你的尸首,让你永世不得入元氏皇陵!”
她不想废话,手中长剑抬起,大步走向元帝,第一剑未致命,“这一剑是替我父王报仇!”
第二剑下去,“这一剑是替我母妃!”
“这一剑是替我大哥大嫂,还有未出生的侄儿!”
“这一剑是替慎北王府的冤魂!”
“……”
最后一剑,卫韵直接砍了元帝头颅,那颗头颅落地后,又滚了几圈,双眼还睁着,瞳孔里倒映着一个身着白衣,披麻戴孝的少女。
第四十六章
康成元年, 新帝登基。
同月,十五年前慎北王府的冤案得以平反,凡事参与当年案子的官员皆被依法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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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门庭冷落的卫府, 近日登门拜访之人, 却是如过江之鲫。
卫广轩忙于应酬前院, 卫璟则悄咪咪的潜伏在闺院外面。
听说贺子初逼宫那日, 妹妹也去了。
又听说, 贺子初与燕王等人, 以妹妹马首是瞻。
还听说, 当日是妹妹亲手砍杀了昏君。
卫璟的心情相当复杂,他家阿韵是个娇弱美人,怎可能干出那种打打杀杀、血腥暴力的事?!
卫璟拒绝相信谣言。
在月门外待了半天,秋蝉走上前, 道:“大公子, 娘子说外头风大, 让您有事就进屋去说。”
卫璟,“……”
他没事, 他就是来看看, 顺便问问妹妹, 几时入宫。
新帝虽然刚登基,可他毕竟老大不小了, 朝中大臣对立后,以及充盈后宫一事一惯甚是热衷,如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家中的适龄女子塞入后宫。
贺子初还亲口喊过他大哥, 卫璟觉得,这个妹夫,他一定要牢牢抓稳了。
见到卫韵时,她在屋内烤火,火炉旁被熏开的梅花,开的十分灿漫,幽香弥漫整间屋子。
女儿家的屋子就是香!卫璟见卫韵裹着一件素白披风,里面的小袄也是素色的,不免很诧异,“妹妹,皇上登基已有一月,你……”
他没有言明。
卫韵抬眼,将刚抄好的经文烧了。
她前不久才想起上辈子的记忆,虽然至亲已去十五载,她还是想守孝。
“大哥,怎么了?”
卫璟,“……妹妹,皇上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京中倾慕他的小娘子,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言下之意,妹妹是不是该积极一点。
卫韵轻挑眉,“大哥放心,皇上不敢乱来。”
卫璟,“……”妹妹哪来的自信?太膨胀了啊。
当日,新帝就下旨让卫韵入宫。
原本,贺子初还是武安侯时,就已经提过亲,就连聘礼也送了,卫韵毫无疑问是皇后。
她被直接安置在了皇后所居的凤藻宫内。
贺子初虽然称帝,但贺老太太仍旧在原先的武安侯府荣养,并未接入宫,也并无皇太后的头衔。
故此,硕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卫韵一人。
这一天,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凤藻宫内种了满园的梅花,天一冷,花苞都开了,或粉或白或黄或艳红,开的艳艳灼灼,好不热闹。
卫韵身上裹着一件白色滚兔毛边的大氅,她怀中抱着汤婆子,脚印深深浅浅的踩在梅园里。
上辈子年幼时,她与母亲也来过这座园子,两辈子的记忆时常纠缠在一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楚韵,有时候又是卫韵。
褚夫人疯了,长公主等人都死了,但她心中的执念与仇恨并未放下。
这世间,除却慎北王府之外,不知还有多少人含冤。
所以,即便她不爱这江山,她也要让自己信任的人坐上龙椅,上位者清明,才能保住忠良,体恤百姓。
肩头一紧,是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男人的臂膀结实,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混合着园中梅香,竟然意外的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