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不太有耐性的劝了十来分钟,老白口口声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坚持有头就有发,没发宁愿没头,那模样剪头发跟杀他父母似的。
周晚对杀人父母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当即表示:“不剪头发也行,反正不出地狱也不会有人觉着你们这般的装扮像神经病。”
可没想到,第二日,所有义正言辞说“宁愿断头也不要断发”的人居然全都软下了口气。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晚问鬼十三。
鬼十三道:“主子您不是说不剪头发就不能出地狱吗?为了出地狱,区区头发而已,自然都是愿意剪的。”
周晚恍然大悟,她想起了某首特经典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经典不愧是经典啊。
周晚乐滋滋的带着老白去剪头发,可才踏入理发店,老白的脸就垮下来了,那模样就跟真的要杀他父母一般,理发师傅撩起他的垂腰长发时,老白更是差点悲泣出声,吓得理发师傅再也不敢出手。
无奈,周晚只能在地狱里找出个古代剃发的鬼囚,让他给要出地狱的其他鬼囚理发。
这也算是变相的给她省了一笔钱。
对此,周晚表示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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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在家里休息了三四日,这中间,她去了老周和豆蔻的墓地一趟。
老周和豆蔻的墓地是南擎偷偷安排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的墓碑上都没写名字。
周晚在老周的墓前告诉他,很快,很快,她会让杨文远死在R国人的监狱中,而始作俑者山本凉——
她真是庆幸当初被美色所迷的时候,沈瑞后退了一步,让她从对他的幻想中走了出来,不然,如今如果自己泥足深陷,都不知道能不能面对沈瑞居然是那个阴险狡诈、罪大恶极的山本凉的真相,更加不知道陷入到那般境地的自己能不能对他下手。
现在,所有的美色破灭,老周的死更是让她对山本凉的恨,盖过了她曾经对沈瑞起过的怜悯和爱恋之心。
只要有机会,为了能给老周和那么多同志报仇,她会对他下手的。
从墓地回来,周晚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在想小楼里究竟哪个人是二号,如果依她自己所想,她希望是任烟殊。
虽然从认识任烟殊开始,她就在心里对她筑起了一道墙,凡事总有着两分防备,对她的感情因为防备而没有那么深、那么的纯粹,起码在知道金瑞妍是R国间谍之前,她对金瑞妍的感情都比对她的深。
可她明白,在小楼的那几个人里面,她心里最想亲近的还是任烟殊。
可是她还是不敢亲近,南擎她看错了,沈瑞她看错了,金瑞妍她看错了,会不会她也看错了任烟殊,看错了她原本不喜欢的钱苕光、孙晨和王志鸿?
若是在现世,看错了,大不了就不再当朋友,可现在这个年代,若是看错了,付错了真心,牺牲可能是人命。
她得小心又小心。
周晚本来想让老白安排几个斥候跟踪调查这五人,可他们的隐身功能消失之后,零距离跟踪的优势没了,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毕竟钱苕光和孙晨、王志鸿这几人,警醒得很,若是一时不慎让他们发现被跟踪,只怕会弄巧成拙,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南擎曾说失忆前的周晚在K城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织了一个特工网,她能够随时将一个情报传递到K城的任何一个角落,也能够知晓K城大多数角落的信息。
他说:“K城的路四通八达,你的路八通十六达。”
她也曾问过南擎:“如果照你所说,失忆前的周晚是一个思虑那么周全的一个人,她不可能没有想过自己被捕了、牺牲了之后的问题,如果我意外身亡,难道这些积累了那么久的那么多个行动小组就完全潜伏了?”
不,这太浪费了,那个让老周敬仰、让昌哥以命相送、让南擎都叹服的周晚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那么,是有名单吗?若是有名单,那是藏在什么地方?还是有什么自动启动的方式,或者,他们已经自动启动起来了?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所有的一切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起来,或者等到有朝一日,她下面的行动组找上她。
可这两个可能性都太过渺小。
等待绝不是最好的办法,她一直在思索,只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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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北监狱出来的第五天,周晚销假上班。
这次她明显感受到了从城北监狱出来的好处,R国人好似彻底的对她放心了,具体表现在李司长会带着她出席一些重要机密的会议,也会安排她整理一些机密文件。
那些文件,她全部都复制了一份,传给南擎。
自从与南擎相认之后,他们在人前依旧一个是细致到连头发都不会乱的R国人心头宠,一个依旧是对那R国人心头宠十分不屑的傲娇舞后,只是出了公共场合,他们都会往外走,像放飞了笼子的鸟儿一般在街道上行走,会甩开所有的人,偷偷的聚在一起。
南擎开始教她很多老周来不及教她、或者教得不够细的东西。
比如在不同的场合如何利用不同的东西进行传递消息,比如如何根据不同的指法辨别不同的电报是哪方发出的,比如如何通过蛛丝马迹去辨别情报的真伪,比如如何看人、策反人,还比如如何利用她目前的职位判断日军动向,得到最多的情报。
学了之后,周晚方才知晓以前的周晚为何会选择总务司这个看起来似乎跟军政要门完全不搭的机构,那是因为总务司司着整个K城所有机构的衣食住行,是难得的跟K城每一个机构都挂钩的机构,在总务司,她可以认识更多的人,跟各个部门的人进行公开的打交道,获取更多的情报。
经验丰富的特工只要通过各机构朝总务司申请物资需求的变化就能知道判断出他们是否有人员增加,是否有行动计划,从人员增加这一条就可以进而查询到更多的,诸如增加的人员是公开的还是隐秘的,如果是隐秘的是否是同志叛变,如果是同志叛变是否需要尽快的转移其他尚未的暴露的同志……而是否有行动计划、行动的方向、行动的规模等具体内容更是可以从增加的是衣物还是吃食、增加的数量等各种线索中查询中出来。
如之前南擎耗费了诸多精力才查询到的322的地址,如果以前的周晚在,她可能只需要一个下午,查询一下总务司在322特征对应地区的补给即可猜出。
周晚学得很快,这些东西好像就藏在她的血液中,而南擎的教导,就跟将她血液中的记忆给引诱恢复出来一般。
她一边学,一边付诸于实践的运用。
而她学的越多,做得越多,就越发现,自己跟南擎之间有着超乎常人的默契,有时他们不用说一句话,甚至不用走近,只是一个手势,或者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舞会上,她与他身处在两端,纸扇挥动,高跟鞋转,透过重重人群的一瞥,确定目标。舞动,旋转,裙起,语笑嫣然,手滑下之处,钥匙入手,一个旋转,舞伴相换,钥匙易手。
司令部里,对面走过,面无表情,交叉,擦肩而过,指尖微动,情报传输。
会议中,眼神微挑,手掠过发鬓,是情报暗藏之处。
酒宴上,饮酒,闲谈,手指敲击之处,密码暗送。
洗手间中,高跟鞋拿起,情报塞入鞋跟空隙中,她跟在山本介身侧,巧妙的躲过检查。
……
南擎在身侧,让她异常的有安全感,周晚从未觉得情报工作是这般的刺激、有趣。
她享受着这种刺激、快乐,享受着跟南擎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是拦是截,是上是退的默契。
偶尔,她也会想,是不是以前的周晚跟南擎合作起来也是这般的心有灵犀?
想着想着,心里就莫名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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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最近对出席各种公开场合活动的热爱让任烟殊十分的好奇,毕竟自从周晚说要买房子之后,她已经大幅度的减少了参加舞会、酒会这些交际的频率,而现在看起来这频率不仅恢复了以往那般,甚至还超过了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