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南擎轻笑摇头,“我也不知道。”
从小楼里出来后,其实对小楼里几个人的监视从未停过,山本介并没有因为金瑞妍的死亡而彻底的相信其他人的无辜,所以他十分顺畅的了解到她的一切。
他知道她是真的失忆了,他也知道她是真的害怕,她害怕的躲在病床上一整天都不起来,她害怕得想要辞职,她害怕得在巴曼会所的时候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神就跟小兔子落入狼窝里一般的惊恐,她怕得每次他跟钱卡伦在她的病房谈事,就将被子将自己闷头盖着什么都不听。
可她那么害怕,却敢在舞会上故意踩他的脚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被高跟鞋踩到的脚疼痛了好几天,心中对失忆的她是又气又无奈;
她那么害怕,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下手帮了豆蔻,因此染上了病毒,他永远都记得她眉眼中沾染着豆蔻血迹看向赤井的模样,美丽得让人心尖发颤;
她那么害怕,却明知道322对她不利,可还是鼓起了勇气孤身去了322,他一直记得他透过窗户看见她满身挂着救命功勋的模样,又有趣又可笑又让人心疼;
所以在322覆灭之后,他才会想放手让她离开,所以他让老周不要联系她。
可那么胆小怕死的人,最后却选择留了下来,她为了不让老周涉险,去偷了密案处的资料,她将自己灌醉冒险去示警,她为了给老周报仇甚至不惜将自己送进城北监狱,在城北监狱的时候,她那么怕,她的手一直紧紧的蜷缩着,她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战栗,可她却一直笑着看他,好像告诉他,我不怕,你尽管放马来……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进入城北监狱时,他彻夜难免,心口好似有跗骨之蛆,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啃噬着他的心尖。
他只知道,在城北监狱里提审她、看见她脸上的那笑时,他快支撑不住,整个人差点崩溃、乱了分寸。
他只知道,那天她从城北监狱出来的晚上,她赤脚朝着他跑过来的鲜活模样,美得不像样。
他只知道,在他手把手的教她各种电报特点的时候,他握着那只小小、嫩嫩的手,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当她的头发掉落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柔柔的拂过的时候,他心尖上的某处都会轻轻的颤动着。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南擎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周晚额前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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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和南擎在老周的房子里呆了五天,这五天里他们像是连体娃娃一般的黏在一起。
他们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光,因为彼此都知道,能够这样什么都不想的依靠在彼此身边的日子太少了,太珍贵了,只有这几天。
因为过年,所有的机构都停止了运转,只有这几天,他们才能什么都不管的在一起。
所以他们珍之惜之。
他们一起烧饭、做菜,一起打扫院子、整理家居,一起数着庭院中的青石板有几块,一起丈量着院子里的槐树叶离地有多高,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树叶慢悠悠的落下。
这期间,夏姬来找过一次她,发现他们在老周的别墅里定情后,问她:“主子,你们这样合适吗?就不怕老周在地底下哭着爬出来吗?”
周晚想了想,回问:“你真的觉得老周真的爱我吗?”
女人是有第六感的,谁对自己有兴趣,谁对自己没兴趣,通通能根据对方的眼神和举止感应出来,或许以前的那个纨绔老周曾经喜欢过她,可那喜欢,许就跟谁都喜欢看美好的事物一般,很浅,风一吹就散掉;起码她肯定,现在的这个老周,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同志之间可以互为生死的情谊,这两种不同的感情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夏姬愣了愣,她没回答,她不明白,如果不是喜欢,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愿意为一个女人去死呢?
周晚笑了笑,笑容底下是落寞和悲伤:“如果我跟他这般做法,老周会从地底下哭着爬出来,那么,我今天就会跟他上床。”
相处这么多天,他们只有第一天同过床,但是没有做过任何越矩的行动,她倒是不在乎什么贞洁不贞洁的,现世的情侣哪有结婚才上床的?但是他一直在克制着冲动,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没办法许她将来,所以不想让她后悔。
她在意他对她的在意。
在老周别墅里的第四天,下起了大雪。
他们就打开了房门,弄了个暖炉,一边就着暖炉吃了顿火锅,一起看了一场雪。
在现世,棒子国对初雪有着非一般的执念,他们认为,假如初雪那天遇到了你喜欢的人就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周晚从不信什么都是他们发明的棒子国的话,可对于这句话,她希望是真的!
在老周别墅的第五天,是他们分别的时候。
虽然现在是过年,可掩藏在喜庆年气下的间谍活动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们要去各熟悉的人那边拜年,要探听消息,要制定新一年的计划……
太多的事要做,五天,已经是给自己最大的奢侈了。
年初五,晨起,南擎离开了老周的别墅,周晚站在二楼的窗前,隔着一个庭院的雪,看着门口的人抬头看她,他们对视了一眼,给了一个彼此的微笑,他打开了房门,人走了出去,回身,关门。
门在他们彼此的视线中慢慢的合拢,遮挡住了才在一起五天的情人的样子。
南擎手拉着铁门的把手,低头三秒,抬头,他起身,朝着漫漫白雪中走去,一行脚印离着别墅越来越远。
在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周晚挂在眼里的笑便淡了下来,她坐在房间里,看着雪,眼圈慢慢转红。
南擎离开前跟她说:“出了这道门,我就是不会喜欢周晚的南擎。”
她点头。
“你是讨厌南擎的周晚。”
她点头。
“我们不能常常见面。”
她点头。
“能做到吗?”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别墅外的脚印再一次被大雪给覆盖之后,周晚起身,她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雨伞,也打开了铁门,关上,离开了老周的别墅。
她就这样低着头一步深一步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前,在未走到路口之时,一双脚出现在了她伞下,她微微抬高伞檐,慢慢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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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七爷派来找她的人。
“周小姐,我等了你两天。”
她微微蹙眉:“有事?”
什么事,需要他大过年的等她两天。
“七爷有请。”
周晚勾唇,这样挺好,起码她就没有精力去感春悲秋了。
她开口:“好。”
周晚跟着那人上了停在隔壁街道的车里,去见七爷。
还是在上一次的院落里,那来接她的人依旧站在院子的外面,并没有进去。
而七爷因为今日大雪,并不是如上次一般在庭院,而是在房间里。
七爷的房间里点了檀香,轻轻柔柔的香味萦绕在鼻息之间。
周晚问:“七爷大过年的找我何事?”
七爷做了个请坐的姿势,周晚坐了下来。
七爷倒了杯茶,袅袅的烟气在茶杯上方飘荡,七爷将茶递到了周晚的面前。
他终于开了口:“年前谨言被抓的事,我查清楚了。”
周晚愣了愣,什么意思,谨言不是因为打了R国人进去的吗?难道这后面另有隐情。
七爷看清楚了她眼中的疑问,点头,道:“是,是有人算计谨言。”
周晚下意识的问:“谁?”
“王石。”
谁?有点耳熟,可她不认识啊!
七爷解释:“老二,王石。”
老二?
周晚瞪大了眼睛,青龙帮的二当家?
七爷点头:“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老了,早晚得退下来,他怕我将位子传给谨言,毕竟……”
七爷没说下去,周晚明白,毕竟谨言是七爷的侄儿,古代皇帝传位,自己没儿子的,不也传给侄子之类的吗?何况七爷能来找她让她救出谨言,就证明七爷平日里对谨言应该是十分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