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是维加斯警局的凶案杀组警探。”佳思敏插了一嘴。
“这个工作一定很辛苦,”马库斯说,“你是拉斯维加斯本地的吗,利维?”
“其实我是新泽西的。”
利维和马库斯还在聊着,多米尼克一只胳膊伸过来揽住他的腰。利维抬头笑着看他,也揽了回去,把他拉得更近了。
他们顶着炎炎的烈日,在澄澈的天空下度过了愉快的几个小时,边大口吃着烧烤边和佳思敏形形色色的亲戚聊天。知道利维不想被一群陌生人环绕,多米尼克就一直待在他身边,但喝多了桑格里亚的后果到底还是显现了。他低声道歉,说是要去洗手间;利维不耐烦地挥挥手。
多米尼克回来的时候,发现利维和两个孩子谈得正欢。他俩叫乔希和丽茉,目前寄养在安德森家,这会儿脸上带笑,双手欢快地比划着,利维安静听他们说话,似乎陷入沉思。
出于好奇,多米尼克没上前,但长时间的注视可逃不出利维的直觉。没一会儿,坐在椅子里的他转过身体,朝多米尼克招了招手,又对孩子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离桌起身,站到多米尼克身旁。
“你知道安德森先生或者太太在哪儿吗?”他问。“我要跟他们说一件重要的事。”
“我觉得温蒂在厨房。”多米尼克说,他现在更好奇了。
利维径直走进屋子,多米尼克跟在后面。温蒂确实在厨房,她正在把几袋刚开封的薯片倒进一个大碗里。
“安德森医生。”利维说。
“可以叫我温蒂,亲爱的。”她把薯片袋子塞进垃圾桶。“怎么了?”
“我一下午都在跟您收养的孩子们聊天。他们在这里生活得都很快乐,即使刚来的时候难以适应。您和您丈夫给他们带来了切实的改变,让他们有了更美好的人生。”
“这个,说来遗憾,也不总是那样的,但每个进了我们家门的孩子,我们都会尽心对待。”
“我相信这点,”利维说,“我认识的一个小姑娘真的需要您的帮助。您看您这儿还能再多收一个孩子吗?”
第22章 下
“你们觉得如何?”利维讲完他与阿德里安娜如何相遇的故事,又讲述了她面临的困境后,问道。为保障私密,他、马库斯和温蒂躲进了马库斯的书房里。
“听起来她遭了很多罪。”马库斯说。
“确实。我甚至不知道事情全貌。”
安德森夫妻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温蒂点了点头。“不如你把这位娜塔莎的电话号码给我们,我们看看明天能否与阿德里安那见一面?要是一切顺利,我们很乐意收养她。”
“谢谢你们。”利维说,突然如释重负令他晕乎乎的。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着说:“你们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义有多重大。”
“你可真贴心,这么关心她。”
利维今天第二次被人说“贴心”了,他甚至记不起以前听没听过别人这么描述他。不知该如何接受这样的赞美,他只好腼腆地笑笑,念出娜塔莎的号码,让马库斯记下来。
没多久,他们回到派对,安德森大家庭里好些成员正在收拾午餐的残局,摆出丰盛的点心;多米尼克这么爱吃甜的人,一定会馋得牙痒痒。之前洋溢在后院人群中的夏日慵懒风不见了,换成一股奇怪的能量,蠢蠢欲动着,令利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他用了一分钟才找到正站在人群边与卡洛斯窃窃私语的多米尼克,而卡洛斯的脸色有些苍白。利维一加入他们,多米尼克就不说话了,而是对他笑笑说:“你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你们在——”
卡洛斯对利维身后的某人打了个手势,很快,只听马库思大喊:“佳思敏,你能来厨房帮帮我吗?”
佳思敏一脸疑惑,放下饮料进了屋子里。她身后的后门一合上,派对里其余的人像被踹了一脚的蚂蚁窝一样忙得团团转。
角落里的防水帆布被掀开一角,露出底下的一堆板条箱,温蒂在里面翻找,把东西递给跑过来的家庭成员——是相框,利维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的。卡洛斯与多米尼克碰了碰拳后,走到离后门有三十英尺远处停下来,手伸进裤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拿着框的人跑了过去,以他为中心排成出一个大大的“V”字队形,其余家庭成员则聚在他们旁边。
“我的天啊,”利维说,“他要求婚?”
“没错。”多米尼克咧嘴笑了,亲亲利维的脸颊,大步走开,领走该他拿的那个框,挨着卡洛斯右边站定。
利维朝其他那些人走近。他发现相框里的照片都是卡洛斯和佳思敏,他能从相貌的变化看出,相框里涵盖了两人在一起的许多年时光;两条队伍两端的照片拍得较早,中间是最近拍的。温蒂站在卡洛斯左边,举了个空相框,上面刻有今天的日期。
扬声器的音乐突然切掉了。后门打开的瞬间,换上了新的音乐,这是首弦乐与钢琴乐合奏的曲子,十分轻柔,听怪耳熟的。利维听了几个小节才反应过来,这是《歌剧魅影》里那首《爱是我唯一所求[1]》的变化版。
佳思敏和马库斯一同来到后院,眼前壮观的场面看得她大张着嘴,满脸疑惑。她的爸爸温柔地鼓励她向前走,而她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着照片。利维看出了她突然明了这一切的那个瞬间。
眼眶早已蓄满泪花的她沿着布满照片的求婚之路往下走,来到卡洛斯等候她的地方。他先前看起来还很紧张,这会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着她,就像整个后院里只有她一个人。
人群安静了下来,院子里只有轻柔的音乐还在播放着,连狗狗们也不叫了。
“佳思敏,”卡洛斯说,“我们初次相逢时,我知道我应该是怎样的人,但我很害怕,不敢做自己,努力想要忽略这部分自己。是你教给我,要拥抱这样的自己,教给我,不必隐藏真实的自我,不必为此羞耻。你一直都是我的力量之源,我的慰藉,我的港湾。”
他哽咽了,不得不停下来清清嗓子。佳思敏静静地哭着,眼泪划下面颊。利维看向多米尼克,发现他脸上挂着柔柔的微笑。
“从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无条件的爱,”卡洛斯接着说,“我的家庭把我拒之门外,你的家庭毫不犹豫地敞开怀抱与心扉接纳了我。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在这里做这件事——这里是少有的、让我真正感到安全与被爱的地方,身边的这些人早已成为我的家人。”
温蒂上前,从他背后捏了捏他的肩膀。他对她报以一笑,紧接着单膝跪下。佳思敏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我爱你,佳思敏。”他从裤袋里取出一个戒盒。“我希望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打开戒盒。利维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戒指,只听佳思敏大吸一口气后,惊得放下了手。她点点头,流着泪低声说:“当然愿意。”卡洛斯给她套上戒指,起身拉她入怀,吻了上去。
人群中响起一片呐喊和欢呼,大家伙儿如潮水般围住这对幸福的佳偶,又是拥抱,又是亲吻,又是祝贺。利维穿过热情的人群,来到多米尼克身边。
“真是太美好了。”他说着,抬头看见多米尼克眼睛亮得简直不正常。他发现自己被这场求婚感动得不行,而他甚至不怎么了解卡洛斯和佳思敏;他可以想象得出多米尼克能感动到什么程度。“你事先知道吗?”
“我帮卡洛斯策划的。”多米尼克说。
利维按着他头来了一个吻。他嘴唇还在疼,所以亲不了太久,但两人分开后,他又抵着对方的额头,深吸着多米尼克身上的气息。
派对上每个人都想跟卡洛斯和佳思敏说上几分钟的话、拍一些照片,不过最终利维和多米尼克还是排到了队伍前列。多米尼克与他们拥抱的时候,利维笑着说:“Mazel tov[2]。”
佳思敏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利维。他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回以拥抱。她松开怀抱后,他又与卡洛斯握了握手。
“看,是不是很漂亮?”佳思敏边说边给他看她的戒指——铂金细丝以繁复工艺编成精巧的几何图案,托起一颗大独钻。“这是我曾祖母在1920年代收到的——完美的装饰艺术派古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