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哗哗响,宾馆的卫生间是玻璃的,水汽氤氲中,能隐约看见花洒下的人影,林亦然喉结滚了滚,转头想看窗外,视线却落入桌面的生计用品上,顾寻现在的接受程度,如果马上拿东西冲进去,恐怕会被打残。
想着想着,林亦然兀自笑了,决定等会儿顾寻出来,逗逗他。
顾寻忘记拿干净的t恤进去,只好赤|裸上身出来,腹部平坦,肌肉紧绷,一块块的线条分明,头发半干,周身散着淡淡的沐浴液气味。
卫生间门打开,林亦然一把扯过人,按墙上,耳边低语:“哥,你觉得刚洗完澡,最适合干什么?”
顾寻漫不经心地说:“干|你。”
林亦然瞠目结舌,愣在那好似被雷劈中。
顾寻推推他,“起开。”
林亦然仍然停留在震惊中,没动。
“再不起来,我要——”
话没说完,林亦然犹如像弹簧,从顾寻身上弹开,退到对面,重新审视顾寻。
顾寻从他身边,嗤笑了声:“小胆吧!”
林亦然追上去,“我不怕……只是没想到,你能说出那种话。”
顾寻哼笑,勾了勾他下巴,“宝贝儿,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小心引火上身。”
林亦然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借势往前迈一步,贴近顾寻,“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就喜欢玩火。”
“老大、小然,洗好没?出去吃饭了。”
郑天成一声吼,震碎两人的鸳鸯梦。
顾寻套上T恤,装好东西,准备往外走,林亦然围他身边,“哥,上次你说等案子结束,随便我闹,是吧?”
“案子结束闹什么?你俩别不够意思,带我一个。”郑大嗓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
不敢笑得太大声,顾寻抿嘴浅笑,“好,到时候大家一起。”
“……”林亦然一脸黑线。
*
“老大,东西我派人送回市局检查。”孟佳说。
“嗯,咱们也回去躺。”
“回去……做什么?”
“沈忆南。”
孟佳这才想起,一直没露面的沈家二儿子。
盛名科技有限公司,最初是顾仁礼给顾寻开的,他希望顾寻能弃警从商,父子俩为此吵过多次,断绝父子关系这种狠话都放出来,也没能改变顾寻。
随着顾源长大,公司逐步转到顾源手里,规模不算大,两百多人。
怕影响沈忆南工作,顾寻先给顾源打电话,沟通好之后,直接到公司会议室等。
兄弟俩一样的骨骼和容貌,但因胖瘦问题,已经没有双胞胎的影子。
沈忆南清瘦,普普通通的相貌,微微驼背,在一群白领中毫不起眼。
林亦然拿出证件表明来意,直接进入正题,“7月20号晚,你在哪?”
“那天我父亲过生日,吃完团圆饭,我们一家人聊了会儿天,我工作比较忙,晚上8点多,就去我姑家睡觉了。”
“据我们所知,沈立梅夫妇的儿子不在家,你过去跟他们夫妻同睡,还是单独住?”
“我单独一间房。”
“能跟我们说说,沈忆慈当天几点到家?几点离开?中间做了些什么?”
“好像晚上五点多到家,七点多走了,小妹年纪小,与我们共同语言较少,基本坐那玩手机,很少说话。”沈忆南神态自若,语速说话不快不慢,节奏很稳。
连续几个问题下来,沈忆南均没什么异常,便离开会议室,回去工作。
顾寻没走,找来沈忆南直属领导,问了些关于他的问题。
领导对沈忆南赞不绝口,末了叹气道:“忆南不容易,家里孩子多,父母没办法帮衬他太多,房、车、彩礼全靠自己,他和女朋友谈了挺久,女方一直追结婚,因为没钱,这事一直拖着。”
“听说他大姐有帮衬他。”顾寻说
“她姐一农村妇女,能有多少钱?现在的房价,三万两万,在柏城一平米都买不来,前段时间,他和女朋友为结婚的事差点分手,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真心疼忆南。”
离开办公楼,林亦然开口:“张凤英聒噪,有勇无谋,可以最先先排除,沈忆清懦弱,又带一个孩子,不方面作案,也可排除。”
孟佳:“剩下三男人,沈立强那天执意抽血给女儿验证身份,看样子对沈忆慈还有感情,也可以排除,沈忆南除了缺钱啃老,没发现其他疑点,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应该是沈忆北。”
郑天成:“走,咱去把沈忆北,带回来审审。”
顾寻:“不行,先从沈立强开始,查清他在外打工那几年发生的事。”
孟佳双眉紧蹙,欲言又止,过会儿,还是没忍不住,问:“老大,沈忆北嫌疑比沈立强大,为什么放着最大的嫌疑人不查,反去查他父亲?”
第63章 少女焚尸案(11)
“沈家人一直在包庇凶手,他们围成没有入口的圆。
家庭成员像豌豆,共同挤在一个豆荚内,一致对外,这时候揪出凶手,却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你说他们会成承认吗?”
孟佳缓缓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出最容易挤破豆荚的那颗豆,给他浇水施肥不断膨化,让这串豌豆荚自己炸开。”
孟佳瞪大的眼眸,渐渐恢复正常,“我懂了,沈立强的沉默,虽然长年累月受妻子压破照成的,但也能说明,他不认同张凤英她们的做法,不愿意和她们苟同,而且他是沈家唯一对沈忆慈有感情的人,所以沈立强是沈家最容易突破的人。”
顾寻点点头,“行动吧。”
孟佳又给宁水村,村长打了通电话,“老大,村长说沈立强当年跟镇上,叫王天的人一起去打工,由于时间比较久,不确定王天现在是否在家,我先去联系下。”
一小时后,几人来到柏城市一处正施工的楼盘内。
王天被工友从高处喊下来,见几个人是警察,略有惊诧,孟佳表明来意,他才渐渐放松,“那时候是我领老沈出来打工的,他怎么了?”
“沈立强没事,他小女儿出了些事情。”
“小女儿?”王天疑惑。
“他和张凤英在跟你们打工期间所生的孩子,”孟佳提醒。
王天困惑的表情,一圈圈散开,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些许意味不明的笑。
林亦然捕捉到这丝细微的变化,追问:“沈忆慈和其他几个孩子长得不太像,比张凤英漂亮。”
“沈忆慈?那女娃的名子?”王天眼角笑意更浓。
孟佳:“嗯,忆慈还蛮好听的。”
“我和沈立强有些年没联系了,你们别看他不爱说话,其实他哄女人特有一套,满工地谁也比不上他,那女娃就不是张凤英的孩子,当然长得不像。”作为吃瓜群众,王天津津有味地回忆起当年的事。
几人靠坐工地的红砖上,顾寻递给王天根烟。
这举动使王天更放松,仿佛不是警察询问,而是朋友间扯闲话,“当年我们老板有个读大学的女儿,叫周慈。
她学摄影的,暑假来工地体验生活,人漂亮,性格也好,从不低看我们,没事和我们聊天,给我们拍照,大家都喜欢她。
沈立强平时话很少,也不搭理周慈,谁知他越这样,周慈越好奇,总主动和他说话,给他照相,一来二去,俩人不知怎么偷摸好上了。
有天老板突然带来一群人,气冲冲进宿舍,给沈立强暴|打一顿,要不是我们拦着,老板能打死他,那时我们才知道,这小子把老板闺女肚子搞大,害得小姑娘没法上学。
不知周慈看上沈立强什么,不肯去打|胎,非要嫁给他,还以死相逼。
老板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张凤英来了,周慈这才知道原来沈立强结婚了。
后来具体怎么解决的,不知道了,反正张凤英来没多久,沈立强就不干了,也没再跟我联系过。”
“周慈是本市人吗?”孟佳问。
“好像是,当年在柏城大学读书,现在不知道。”
“你们老板名字叫什么?”
“周田生。”
*
午后的阳光热辣刺眼,柏油路面热得似乎能煎熟鸡蛋,四人头顶烈日,穿过地面零散的钢筋和沙堆,走出工地。
路边立有一台冰箱,冰箱后面遮阳伞下,一个圆形的小桌,顾寻跟摊主买了四瓶汽水放桌上,随后坐下休息。
孟佳咬着吸管,“下一步怎么做?带沈立强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