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回应。
“顾队,吴姗姗生日?”林亦然又问。
“……”顾寻记不住,打了通电话给郑媛,挂断电话,朝密码锁按下0112,门不开,又按下张炎晨生日,依旧不动。
顾寻抽出根烟叼嘴边,点了两次没点燃,烦躁地扔了,两人的生日都不对,难道陆有铭生日?他找出陆有铭生日,试了遍,依旧不对。
林亦然上前,下蹲,按下顾寻生日0718,门锁“咔”一声门开了。
拉开门,门口很小,只能看见梯子,和远处微光,顾寻顺梯子爬进去,林亦然跟随其后。
借微光顾寻按下墙壁开关,密室瞬间大亮,室内不大,一眼望到头,西北角躺着个浑身鞭伤的赤|裸女孩,下|身满是鲜血,她头朝墙,看不清脸,躺地上一动不动。
“喂!”
女孩没反应。
顾寻过去,双脚像被绑了铁样沉重,每走一步心悬空一节,甚至荒唐地祈祷:别是孟佳。
越靠近,脚步越慢,离女孩一米的位置,看清那张脸,他顿住脚步,心一阵阵抽疼,立刻脱衣服盖孟佳身上。
包裹严实后,蹲她身边,伸出食指,曾抓过无数罪人的手,此刻颤抖如筛糠,食指在孟佳鼻下停留片刻,热流一股股涌向指间皮肤,这简单的动作,用尽顾寻所有力气。
周围一双双等待结果的眼睛盯着他。
顾寻深吸口气,站起来,“叫救护车。”
其他人将孟佳裹紧抱出去,顾寻平复情绪,重新投入工作。
离孟佳不到两米的位置,摆放一张餐桌,桌上燃着蜡烛、刀叉和盘子,盘中央有半块吃剩的肉,肉还没凉透,张炎晨前不久刚在此吃过饭。
顾寻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立刻跑出去打电话,“他还没走远,马上搜山。”
*
餐椅位置朝西北角,坐椅子上正对孟佳,林亦然站桌前思忖,眼前浮出孟佳蜷缩身子在角落,瑟瑟发抖,满眼惊恐地看他吃饭,孟佳受过专业训练,不会轻易恐慌,除非张炎晨当她的面杀人,或者——
林亦然低头闻了闻盘中的肉,只用水煮过,没加任何调味品,他随手扯来身边的法医,“看得出来这是什么肉么?”
小法医是个实习生,戴着黑框眼睛,弯腰低头在盘子前看了又看,抬头瞬间脸已变色,见此林亦然心已了然,转身拉开餐桌后冰箱门,一块块红白相间的肉映入眼帘,冷冻的最顶层,赫然摆着一对女人|胸|部。
被害者的隐私|器|官和臀|部,整齐地摆在第二层,再往下是分不清部位的碎肉,按肉块大小,由小到大依次摆放。
围过来的警察中有人直接呕出来。
顾寻回来,站冰箱前看了眼。
林亦然淡道:“消失的被害者尸体在这,还有一部分,可能已经被他吃掉。”
顾寻闭了下眼,又睁开,“全带走。”
冰箱旁边,一张手术床,床边摆放大小各异的刀具。
一直找不到痕迹的痕检,在这间地下密室里收获颇多,冰箱、餐桌、被害者尸体|肉|块上分别找到同一个人的指纹。
林亦然顺梯子往上爬,上半身爬出地面时,低头朝下看了眼,这间狭小无光的地下暗室,像行走黑夜的蟒蛇,悄悄地张开巨口,露出獠牙,尾随在女人身后。
他上半身沐浴在阳光白雪中,下半身被蟒蛇缠住,忽然间,他想起几年前张家那场火灾,霎时全身汗毛直立。
下午搜证工作接近尾声,张炎晨本人不却知所踪。
山上白雪茫茫,积雪覆过膝盖,严寒天气给搜山带来很大不便,头顶直升机轰轰作响,路县所有警察,不分警种,全部投入搜山工作中,直至夜幕降临,在破烂茅草屋中找到潜逃的张炎晨。
回到市局,审讯室张炎晨闭口不谈,审到凌晨,才开口讲第一句话“我要见顾寻。”
作者有话要说:没存稿了,今天就写出这些,作案动机下一章说。
第28章 冰雕案(27)
近两天没合眼,顾寻下巴长出短短胡茬,眼窝更加深邃,却没显露出憔悴感,审讯室外,他烟不离口,浑身透着股冷漠的邪劲,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进去暴揍张炎晨。
负责审问的刑警出来,“老大,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要见你。”
顾寻用力捻灭烟,环视一圈,郑天成去医院陪孟佳,左膀右臂全不在,他视线落向林亦然,微微扬起下颚,“你跟我进去。”
正事面前,林亦然自然不会犯浑,乖乖地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审讯室。
顾寻坐下,烟和打火机往桌面一扔,向上推了推袖子,翘着腿,单臂搭在椅背上,眼里透着不耐,“我进来了,说吧!”
张炎晨淡淡地温和一笑:“你哪像个警察?”
顾寻点上烟,嘴角向上轻扯了下,“我怎么做警察,轮不到你操心。”
“吸烟者得肺癌的风险比不吸烟者高20倍,顾队抽这么频繁,不怕早死吗?”
顾寻稍稍往前探身,意味不明地笑笑,“怕什么,反正你比我死得早。”
张炎晨微怔,过会儿,跟着笑起来,微笑到大笑,再到狂笑,等他笑够了,朝顾寻伸手,“给我来根。”
顾寻抽出根烟,扔过去,“你不是素来烟酒不沾么?”
张炎晨点上烟,猛吸一口,紧凑的眉心渐渐展开,随后舒坦地吐出口烟,像个瘾君子。
林亦然指间旋转的圆珠笔,忽然停了,笔尖指向空白笔记本页面,没写字,在上面随意地点几下,“抛弃自己喜好,伪装成另一个人很辛苦吧?”
“伪装成别人?笑话,我有钱有女人,这足以羡煞众多男.屌.丝。”张炎晨吐着烟,悠然自得。
林亦然坐直,锋利如刀的目光直对他眼睛,“我们已经发现张家老宅的地下密室,里面东西你自己清楚,讲直白点,就算你有座金山,也难逃死|刑,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下午我跟你们村长聊过,对你家的事有所耳闻,看来你母亲嫁给你叔叔后,他们对你不怎么样,否则也不至于一把火他们全烧死。”
张炎晨冷笑:“他们死有余辜,我那在替你们警察除害。”说到死字,他语气非常重。
“都是害虫,没必给自己贴金。”
“我出生前他俩就勾搭上了,然后合伙杀了我父亲,尸体在我家后院那口枯井放了十年有余,父亲失踪后,奶奶曾去警局报过案,可我父亲的名字,至今躺在你们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没有下文,你们不管,我只能自己动手解决。”张炎晨耸耸肩。
刑侦技术不发达的年代,没破的案子不在少数,局里成立旧案组,专门侦破过去旧案,真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失。
林亦然放下笔,不疾不徐地说:“可你弟弟妹妹是无辜的。”
张炎晨轻咬下唇,风轻云淡的神情,有了丝丝变化,一字一句地说:“无辜?没有他们我用得着饿肚子?挨骂?挨打?我在他们家活得不如一条狗。”他微微仰头,缓缓闭眼,转瞬又睁眼微笑。
“所以你从小就疯狂地嫉妒陆有铭,他不仅庭条件好,父母对子女也不偏不倚,关爱有加,出身好就算了,偏偏他性格也好,温文尔雅,深受女生喜爱,而枯瘦如柴,衣服褴褛的你,站他旁边像个小丑,学校那些女生见了你只会绕路走,窃窃私语,她们嫌弃的眼神,你一辈子忘不掉。”
张炎晨用了近十年光阴埋藏那些不堪,却被林亦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重新带回过去,他用力咬咬牙,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怒喝:“够了。”
林亦然没停,“你准备重生的第一件事解决偏心有暴力倾向的父母,第二件开始模仿陆有铭,你想变成他,想得发疯,即便后来你见过很多优秀的人,但仍改不掉对嫉妒他的习惯,少年播下种子,根茎已驻扎心底,铲不掉拔不出,只能越来疯狂,最终产生除掉他的念头,你网名叫秋葵,又给顾京京出钱整容,就为把条条线索指向他,如果我们没施行钓鱼计划,那陆有铭的嫌疑还真一时半会洗不清。你以为有张人皮就是人了?影子永远是影子。”
“狗屁影子,我成绩比他好,医术比他高,除家庭外,哪里比他差?明明我先喜欢的张雨,最后恋爱结婚生子的人却是他,他们当着我的面约会、吃饭,亲吻,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他这种行为就高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