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今天于文武来上学了,他脸上有擦伤,手上缠着一圈绷带。我同桌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我说于文武请假一星期是因为他被人打了,还住院了。
我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住院了?”
我同桌满脸诚恳地说道:“真的,这消息靠谱。”
于文武怎么受伤的我并不关心,我倒是挺想知道是谁让他受伤的,这位哥们很给力!
42.
课间,我从厕所解手回来,于文武把我拦在了教室门口。我本以为他又是来找茬的,我当时心想,在他有伤的情况下,我们打一架,我能不能赢。
然而最终我们并没有打起来,因为他只扔下了一句让我捉摸不透的话,说完就走了。
于文武说:“我以为胡离京没弱点,后来我发现,他的弱点——原来是你啊。”
43.
离京早上没有等我,中午也跟之前一样,吃完饭就走了,没有等我也没有牛奶了。就好像上个星期发生的那些事是我的错觉,我以为我和他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但结果却是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我以为他放学也不会等我了,可我却在校门口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我们又再次结伴回家。
44.
这个星期离京不再和我一起上学,但是会等我一起放学,和我一起回家。在迟钝的我也明白了他是在保护我,只是不太确定。
这天放学后,我和离京下了公交车一起走回家,我边走边问他:“你…嗯…上个星期于文武住院了,是不是你打的?”
离京没说话,我又接着问:“你每天放学都等我,是怕他会找上我,对吗?”
我进屋前,离京说:“最近小心一点于文武。”
我扶着门把手望向他,他在外,我在里,我们中间隔着一道门。横在我们中间的不止是门,还有别的。
离京说:“鹿心,和我做朋友,带来的只有伤害。”
45.
心里闷闷的,很难受。我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蛹。我妈在卧室门外喊我吃饭,我装做没听见,喊得烦了,我就说我不吃了要睡觉。
我不吃饭我爸妈会担心,会着急,会跑进房间拉我起来,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想把我父母给我的爱,用来温暖别人,我想分一点点给离京。
饭后,我去敲601室的门。门是胡阿姨开的,没有醉酒的胡阿姨和善可亲,“鹿心?来找离京吗?他出去了不在家。”
我问胡阿姨离京去哪儿了,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回房间给离京打电话,他不接我就一直打,打第四个的时候他接了:“鹿心?”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乐很吵,我问他:“你在哪里?”
“怎么了?”
我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离京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他说:“‘月色’知道吗?你过来吧。”
46.
我爸问我大晚上的要去哪儿,我说:“去图书馆找本书,等下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月色”是什么地方,的哥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要不是看你钱给得多,我都不接你这单生意,那一片乱得很。看你还是个高中生吧?大晚上的去那干嘛?”
我说:“我朋友喝多了,我去接他。”
司机说:“接人啊?那我在街口等等你吧,等下再拉你回去。这一片不好打车,回去的车费算你便宜点。”
47.
司机说这里是酒吧一条街,一直往里走,第十家就是“月色”。离京斜靠在酒吧门口的路灯柱子上,他看见我来了,站直了身体。我走到他跟前,闻到了很重的酒气和淡淡的烟味儿。
离京的睫毛很长,喝了酒的他看向我的眼神和平时的不同,里面带着一点欲,又带着一点冷。我没有躲避他的眼神,我问他:“你喝酒了。”
他说:“是。”
我说:“还抽烟了。”
他说:“对。”
我说:“抽烟和喝酒,都不好。”
离京看着我,嘴唇轻启:“所以呢?”
我一时有些无话可说。劝他不要抽烟还是不要喝酒?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说这话?
入秋了,晚上的风有些冷。我吸了吸鼻子,只好换了个话题:“你说和你做朋友,只会给我带来伤害。”我向前迈了一大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没关系,带来的是伤害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不伤害我,那都没有关系。”
“离京,我想做你的朋友。你不要推开我。”
离京重复了一遍:“朋友?”他看我的眼神很凶,带着一股狠,让我有一瞬间的心慌。他突然反握住我抓着他袖口的手,拉着我进了酒吧。
48.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群跟着音浪扭动,四周灯光很暗,只有舞池正中央,耀眼灯光直射那位正跳钢管舞的脱衣牛郎。
离京的朋友围上来,震天的音乐声中,扯着嗓子喊:“刚才去哪儿了啊?怎么带了个朋友来。这小兄弟长得可真水灵啊。”
离京没回答,只是看着我。说话的那人给他递了一根烟,他点了火,吸了一口,烟雾吐在我脸上。那人给我递了一根,我冲他摇了摇头。
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我对离京说:“我们可不可以先出去?”
离京没有听见,周围太吵了。我凑到他耳边提高了音量:“我们出去吧。”
有人贴着我后背,下/体蹭过我的臀,手放在我的胯上,跟着音乐扭动。我身上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多到要抓不住离京的手。
离京嘴角带着笑意,“鹿心,他们才是我的朋友。”
他说的,我反驳不了。我不了解离京,我没有接触过他的朋友圈,就连我喜欢他这件事,都是一厢情愿。
离京说:“你心里在想什么?觉得他们是一帮狐朋狗友?还是觉得我们一丘之貉?其实都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不是好人,鹿心,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心里难受得想哭,一抽一抽地痛,离京在黑暗中待了太久,我只是想把他带出来,想带他看光。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哽咽,我说:“就算这样,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离京沉默不语,他低头看着我,我没有躲避。他就着这个姿势看了我很久,久到一首歌都结束了。他笑了一下,一把将我欺身压在了墙上,他的双手撑在我耳侧。
这个“壁咚”的暧昧姿势,引起了周围的一阵骚乱:“上次是谁怀疑离京不行来着?都来看看,不是离京不行,是离京对别人不行啊。看看这不是挺会来事的。”
“亲上去啊,离京。”
“原来离京喜欢水灵这款的,早说啊,早说我早穿兔子装坐你大腿上了。”
“倒是快点啊,亲啊。等什么呢。是不是真的不行。”
离京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他吻了我。带着酒气的舌头顶进了我的口腔,他用牙齿撕咬我的下唇。
我屏蔽了周围一切的声音,我的世界里只剩一个他。
他的手顺着我的下衣摆滑进去,摸上了我的后腰,离京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哑,他在我耳边说:“朋友?算了吧。你知道我面对你时,想的是什么吗?”
“我想吃了你,我想吃小鹿。”
49.
从酒吧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那晚离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他带我离开了酒吧,并且把我安全送回了家。分别时,他说:“鹿心,我不能拉着你,对你不公平。”
50.
我发烧烧了两天两夜,烧退不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烤得我全身上下无不叫嚣着痛。中途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我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烧得嘴唇开裂,我妈用棉签沾着清水抹在我干裂的嘴角。她哭抹着眼泪着急道:“怎么还烧呢?再烧下去把脑子烧坏了可怎么好?”
“我没事,别担心。”我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可怕,嗓子疼得我说话都费劲,“妈,我手机呢?”
我妈急得都哭了,我却还在担心离京。那晚之后,我消失了两天,连学校都没去,我怕他误会,我怕他以为我是在躲着他。
我点开他的微信头像留言,我说:“任何事,公平与否,只能我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