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山风看朝暮(4)

太阳落山了,陈宥青无聊地在路上走着。他一点都不着急回家,回家之后也是保姆做好的饭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上。家里空荡荡的,陈宥青一点都不想回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真正的生日,就是在十五号这天,陈宥青是极不愿意在这一天过生日的,所以随便编了一个日期告诉牟小宇。

因为十五号这一天,是陈宥青父母离婚的日子。

陈宥青看到街边有一处路边摊。

正好饿了,干脆对付着吃点吧。陈宥青这样想着。

陈宥青找了一处空座坐下。

蓝岚母亲走过来。

“吃什么,小伙子?”

“酸辣粉。”

“你是洋城一中的吧,我看你校服眼熟。”

陈宥青礼貌地点了点头。

“酸辣粉马上来。”

陈宥青看着街边经过的人群,汽车,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一种习惯性的孤独感瞬间吞噬着他。

“你的酸辣粉。”

蓝岚把酸辣粉放到陈宥青的桌上。

陈宥青回过头。

“蓝岚?”

“陈……宥青。”

“好巧,你这是……”

“我在帮妈妈的忙,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陈宥青挠了挠头。

“我……我……”

“蓝岚,给六号桌的客人结账。”蓝岚母亲叫着蓝岚。

“来了。”

“那我先去忙了。”蓝岚看着陈宥青。

陈宥青笑着点了点头。

陈宥青看着蓝岚忙碌的身影,好像自己也没那么孤单了。

客人们逐渐变得稀少,蓝岚把一碗冰粉递到陈宥青面前。

“很好吃的,尝尝。”

“谢谢。”陈宥青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冰粉吃光了。

蓝岚忍不住笑了笑。

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染在蓝岚的脸上,陈宥青发现,蓝岚笑起来简直像另一个人。

“你们家酸辣粉真挺好吃的。”

蓝岚点了点头。

“冰粉也好吃。”陈宥青不知道该怎么独自面对蓝岚,要是牟小宇那个家伙在就好了,他那张贫嘴还能解解围。

“已经很晚了,你再不回来父母该担心了。”

“马上回,我就是馋了,想偷偷出来吃口酸辣粉,没想到碰到你了。”

“对了,今天是事儿,不好意思啊。”

“什么事?”

“就白雪公主那事儿。”

“没关系的,我也没有演过,我更怕演砸,所以就没想过要参加。”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那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牛顿啊。”

“而且依我之见啊,你应该多接触接触其他同学,比如我,牟小宇,他就是嘴欠点,其他都没啥大毛病。”

蓝岚又笑了。

“所以啊,你参加咱们班的戏剧表演可以更好的融入这个班级,你说对不对。”

还没等蓝岚回应,洒水车就来了。

二人来不及躲开,就被溅了一身水。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两个人都笑了。

蓝岚突然反应过来。

“快许愿。”

蓝岚闭上眼睛许愿。

陈宥青也学着蓝岚的样子许。

“怎么突然要许愿?”

“刚才你没听到吗,洒水车的音乐是生日快乐歌。”

陈宥青挠了挠头。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所以是只要有生日快乐歌你就会许愿吗?”

蓝岚点了点头。

“就像看到流星一样,但是看到流星的概率太小了,所以还是选择听到生日歌的时候就许愿。”

陈宥青笑着看着蓝岚。

第二天要上交最终演员名单,可是让陈宥青头疼的是,还缺一个巫婆的演员。

陈宥青打算让牟小宇出演,但牟小宇死活不同意。

他说怕损坏了自己在万千少女中的美好形象。

“有谁想出演巫婆?”

一片讨论声但就是没人举手。

“没人想出演巫婆吗?”

“我……可以吗?”

蓝岚举起手。

明珠激动地看向蓝岚。

“好样的,蓝岚。”

同学们都看向蓝岚。

陈宥青也惊诧着看向蓝岚。

“我……想试试。”

蓝岚迅速低下头。

“好,那就定了,欢迎蓝岚加入我们。”

陈宥青笑眯眯地看着蓝岚,蓝岚迅速低下头。

蓝岚说不清楚是陈宥青的话有道理还是因为陈宥青这个人。

或许,蓝岚也渴望有一天能够像陈宥青一样明亮。但蓝岚还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在冥冥之中牵扯到了一起。

☆、陈宥青的告白

蓝岚的卧室陈设简单,一张木制单人床,一个单人柜子,掉了漆的写字台,以及父亲给她留下的小熊摆放在枕边,纯色的窗帘慵懒地遮着半个窗子。

蓝岚穿着巫婆的演出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两圈,做出巫婆邪恶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

卧室门突然打开。

蓝岚的妈妈看着蓝岚愣了一下。

“我,这是演出服,我拿出来试试。”蓝岚觉得自己与母亲就有生疏感,这番模样让她看到实在是不好意思。蓝岚窘迫地赶紧脱下演出服。

蓝岚妈妈尴尬地笑了笑。

“挺好的,收拾好和我一起准备准备晚上出摊的东西。”

“好。”

蓝岚妈妈也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这么些年来,她还是没找到走进蓝岚心里的方式,尤其是在自己丈夫去世之后,蓝岚变得更加封闭自己。但她今天看到蓝岚的这一点改变虽然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蓝岚了,不是一味地懂事忍让,而是有着小女孩天真烂漫的一面,想到这里,蓝岚妈妈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电话铃声响起。

蓝岚边匆忙换上自己的衣服边接起电话。

“喂?”

“衣服合身吗?”

“嗯?”

“我,我是陈宥青。”

蓝岚的电话号码是陈宥青用一顿炸鸡问牟小宇换来的,小道消息,牟小宇可是最在行。

陈宥青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打这一通电话,听到电话对面传过来的熟悉的声音,陈宥青的心提的更好了。

“呃……hi。”

蓝岚知道是陈宥青后,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卧室的电话也是为了每天与明珠通话方便才安装的,在此之前,蓝岚还没有与任何一个男生通过话。蓝岚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动作,只能把玩着电话线,后来又想到二人只不过是通电话,蓝岚又因为自己的傻劲儿笑了。

“刚试过,很合身。”

蓝岚想到这样的回答好像又过于简单。

“那个,你呢?”

“我,我的也挺合适的。”

这之后就是一段沉默。

“那个,我去问问他们的戏服合不合身。”

“好,拜拜。”

陈宥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他感觉自己在蓝岚面前就像小时候撒谎时的样子,局促不安。

他只好赶紧找个借口挂掉这通电话,以打破长久的沉默。

陈宥青没有想到,蓝岚还有如此烂漫的一面。一开始陈宥青关注到蓝岚只是因为她的沉默犹如自己的灰暗的影子。而现在排练室的蓝岚穿着巫婆的戏服,与刚来的蓝岚好像判若两人。

蓝岚很享受这个角色,她被本来不应该在她这个年纪所承受的东西压抑着,同时,她也很谢谢那晚遇见陈宥青。

演出如期举行,陈宥青扮演的王子引起台下一片尖叫和掌声。欧阳笑笑也确实像名副其实的公主,站在陈宥青身边宛如真的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一般美好。

陈宥青知道自己面对别人的时候该作出什么动作说什么话,他一直维持着别人心中犹如太阳的角色,他不想让别人失望,就像小时候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失望一样,努力表现,但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选择轻生。这件事成了他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疤,这道疤他也无法与别人分享。

蓝岚第一次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她只在小时候在父母面前表演过从幼儿园里老师教给她的舞蹈,而现在,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虽然扮演的是巫婆,却让蓝岚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梦醒来之后,她仍然只是那个沉默的女孩。

演出结束后,牟小宇提议大家一块去庆祝一下。

“行啊,咱们虽然得了一个二等奖,但我觉得估计老张也应该笑得合不拢嘴了,大家说怎么样?”陈宥青也在旁边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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