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显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烛龙起身往营帐外面去,“既然回来了,那你就留下,现在陪我出去走走吧。”
龙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玉祁山的景色很美”,烛龙临水而立,面朝着群山的方向,"只可惜不久之后,这片土地将要染上鲜血。"
龙介不语,说实在的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烛龙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烛龙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龙介,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受制于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
龙介:“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些。”
“是,你不关心。”烛龙叹了口气,说:“你只会听从我的命令,根本不会质疑什么对错。”
龙介闻言直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有感而发罢了。”烛龙说着,挑了下眉,“看来被玉祁山的景色折服的不止我们两人,对面也有人出来赏景了。”
南岸出现了一个人影,白色劲装衬得他体态修长高大,像春天的箭竹,经历过一场雨的洗礼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生长,每一寸肌肉下都隐藏着无穷的气力,静静蛰伏,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
龙介认出他,是邢伋。
烛龙朝对面挥了挥手,“我早听说了战神之名,只可惜同在上天界,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妖身成神,说起来似乎很威风,但其实在神族之中,大多数人是不愿意把他们归于同族的。
烛龙带领着族人进入上天界时,虽然没有受到刁难,却也没见到什么好脸色。三十六天主神嘴上说着妖神难得一见,大家今后就是同族,却还是考虑了其余神族的感受,另辟了一块地方给他们定居。
两地之间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是非我族类,大家不约而同地就这么割裂开来,如果没有要事就互不来往,谁也不干涉谁,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烛龙的处境尴尬,既不属于妖族,又不被神族接受,进入上天界以后,他并没有试图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中,而是比在森丘时还要我行我素,不相熟的人几乎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后来虽然收敛了点,但却也神隐了一般,不再出现于人前。
邢伋的年纪相较于烛龙而言要小一些,又是在最近几百年里才打出名头,烛龙也只有在刚到上天界那几年会经常出入族地,之后便隐匿不出,两人的活动时间恰好错开,所以彼此之间都是只闻其名,并没有打过交道。
刑伋也注意到了对岸朝他挥手致意的陌生男人,皱了皱眉,又看向男人身旁站着的龙介,疑惑更甚。
这个黑衣人是谁?还有龙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刑伋与游渺分开以后,就带着玄蛇一脉的族人赶来支援氾遇与不周,在薄水族地遭遇了烛龙手下人马的阻击。
因为在出发之前,游渺就已经特意传音不周,告知他们到来的时间,所以在刑伋遭遇拦截时,烛龙手下大部分人马都被牵制在玉祁山附近。
烛龙很聪明,他知道如果让两方汇合,那他们的联军就成了被包在馅饼里的肉馅,逃不了腹背受敌的命运。
所以他在刑伋打上门来的时候,直接退避三舍,让出玉祁山前的战场,任由他们通过。
或许他是打算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但是刑伋却不得不跟着他的步子走:薄水族地易攻难守,根本无处落脚,他们如果不到河的对岸去,等到烛龙反应过来,很容易就能将他们打成一团散沙。
过了河,见到了氾遇和不周,对自己这一方的实力有所了解以后,刑伋就出来等游渺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救出胡错。
正想着,一抬眼就看到了河对面站着两个人。
他不认识烛龙,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烛龙的身份。
出现在此时此地,周身气度不凡,一脸淡然地向他打招呼……除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刑伋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人了。
而就在他继续猜测龙介站在对岸的原因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回过头去看,游渺不知什么时候踏水而来,已经落到了他身后。
北岸,烛龙也看到了横渡河水的两道身影,他的手指在腰间的玉带上敲了敲,低声道:“来了。戏台已经搭好,主要角色也接二连三登场,现在就差最后一声锣响。”
第36章
青檀肩负起两个孩子的安全问题,这让他觉得压力很大,所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甚至还劝过游宁,让他和玄辰一样变回蛇形,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到只要他们暴露于人前,就生怕突然从哪里冒出一只手,把他怀里这两个抓走。
只不过游宁似乎不怎么聪明——即使身为亲生父亲,青檀还是忍不住涌现这种想法,小崽子听他说过之后,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游宁从出生就是一颗蛋,破壳后就是人形,他根本就没有像玄辰一样化出原形过,所以根本不会。
青檀有一刻窒息,深呼吸一口气后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可能还是血脉问题,那这就是他的锅了。
穿过森丘外面那一片广袤原野,眼看着连山城就在眼前,青檀在城门外不远处站住,找了棵大树作掩护,做贼似地四下打量。
玄辰从他的手腕爬到了树干上,支起小脑袋,“嘶嘶,那里有好多人,看起来是在排查进出城的人的身份。”
青檀点了点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躲起来,参与排查的士兵并非只有连山城的人,看装束,似乎还有其他人族势力参与。
想到了玄霭回来时带回来的消息,估计另一拨人就是戍庚成的人马了。
青檀仰起头,看到城楼上身穿盔甲的士兵来回走动,时刻保持着警惕,准确地将目光放在了站在最前方,很是显眼的一个人身上。
林岩一身便装,负手站立在城楼上,迎着猎猎狂风,他的表情模糊,只能看出嘴唇翁动,在和身边一人说着什么。
青檀望过去,那人身着白衣,头戴淡金色额冠,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白微须,笑起来眼睛眯着,时刻在算计着什么的样子。
他从来不知连山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估计就是那个所谓的戍庚城里来的人了。
视线在两人附近逡巡,不见武枔柔以及连山城其他将领,估计是都在城里。光看城门口这一小块地方,戍庚城的人渗透进来的程度可见一斑,城里的情况就更加不用想了,肯定也不容乐观。
青檀琢磨着,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不好进城的,看样子只能等天黑,或者是等那白衣服的娘娘腔离开,他再想办法和林岩接头。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那白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让连山城的大将军陪着他在城楼上吹了好几个时辰的风。
快天黑时,白衣人总算走了,城楼上只剩下林岩一个人。
眼见林岩往偏僻处去,青檀看准士兵巡逻换班的时机,快速溜到墙根底下,轻轻一跺地面,飞身跃上了几十丈高的城楼。
落地无声,城楼上一片寂静,耳边只闻巡逻士兵走路时兵甲相碰的声音。
只一会儿功夫,青檀猫着腰四处看,发现林岩不见了。
他明明看到人往这边来了。
正要往附近找找,突然从角落的阴影处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青檀的衣领,他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拉的一偏。
下意识地想要还手,抬头就对上林岩那张黑漆漆地脸,青檀立刻怂了。
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两条隐隐绰绰的火龙:天已经暗了下来,士兵们每个人的手里都举着一只火把,散发出浓烈的火油的气味。
角落里的两人都没有出声,直到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林岩嗓音粗哑:“你又来做什么?”
从知道辜负了自家妹妹的人就是青檀以后,鬼知道他废了多大劲才忍住冲动,没有杀上玄蛇一脉的族地,把眼前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只可惜他的大度偏偏没人领情,这都什么时候了,身为妖族之人,这负心汉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往连山城来,未免太不把他们人族的兵将看在眼里了!
青檀:“??”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一脸懵的想要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时,他怀里已经睡过去一阵的游宁醒了,“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