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存着买新相机的。易凉心有些疼。
温哲锐问: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当模特?
易凉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一定是我?
温哲锐的这个问题问到了重点。
易凉很快脸红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用手机打字: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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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哲锐看完沉默了许久。
饭菜上来的时候,他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撬开啤酒扣,温哲锐吞下一大口。
易凉也学样打开,有点苦涩。
易凉皱了眉头,有点喜欢这个味道。
温哲锐盯着易凉看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答应你。
易凉的眼睛一下亮了。
温哲锐又说:也可以不收钱。但是我有条件。
易凉心里突然想起来严午后说:这个人先别接触。
温哲锐的眼睛深沉又清澈。
他说:但你必须对我说话。亲口。
易凉想了很久,温哲锐都快吃完了,易凉才缓慢点头。
温哲锐叫来服务员,说:再来碗炒饭,一听可乐。
说完从易凉面前拿走那瓶啤酒。
易凉张口想说:那是我喝过的。
但温哲锐已经压过刚刚易凉喝酒的位置。
易凉只能眼巴巴看着他。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温哲锐问。
易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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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是冰的。
易凉晃晃脑袋。
温哲锐问:你不喝冰的?那我给你换一下。
易凉说的很慢:不用了。
温哲锐说:那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喝三瓶。
那就退掉。
易凉跟木头一样。
好在这个包间窗户并不是正对着街道。否则易凉又会感到窘迫。
炒饭里面放了青豆,易凉讨厌青豆。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谈,他选择默不作声。
已经很久没和人打交道了,不知道如何举止才算合理。
但易凉觉得应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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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哲锐说:那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能告诉我吗?
易凉点头。
【易凉。】
嗯?
【你是哪里人?】
Q市。
【摄影师都过去哪些地方?】
……很多。
【有没有女朋友?】
啊?
【谈过恋爱吗?】
没……
易凉不知道温哲锐问这些干什么。
温哲锐低头勾起嘴唇,易凉觉得这一刻该用相机拍下来。
易凉问:我可以拍你吗?
温哲锐抬起头,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神情。
【你很喜欢摄影?】
是的。
【有多喜欢?】
易凉努力寻找词汇:是……我的眼睛。
【你会拍其他人吗?】
不会,我从没想过。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想拍我?】
我觉得你,很帅气。
【现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也会想着拍我吗?】
是的。
易凉心想:他好像我的心理医生。问题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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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哲锐问完问题,点头。
易凉碗里还有一大半炒饭。
易凉心里还有一些激动,这种激动很像是要去拍一种很稀有的花。
那下午你有时间吗?易凉问。
温哲锐撑着头看易凉:可以。
易凉心里很高兴,但脸上还是做不出愉悦的表情。
严午后曾经说过:易凉你的脸就没有别的表情了吗?你以后和女人上床不会也是这副表情吧。
易凉当时就问:很不好吗?
严午后说:煞风景。
想到这里,易凉认真对温哲锐说:我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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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哲锐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有什么特殊感觉吗?
易凉脱口而出:很熟悉。
温哲锐笑了笑:我也觉得你很熟悉。可能这就是缘分。
易凉愣住,温哲锐的皮肤很白,自己风吹日晒完全没办法比较,脸部和手仿佛一样白,像白色藤萝花。
易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到包里面,摸到相机了。
你可以用手机。温哲锐提醒。
易凉大梦初醒,拿出手机对着温哲锐拍了好几张。
但都不太满意。
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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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去哪里拍?
易凉点头:河。
下午阳光正烈。
河边倒是还有几丝微风,迎面而来都是热气。
易凉有些犹豫。
温哲锐问他:有什么问题?
易凉说:太热了。
温哲锐了然:相机怕热对吗?
易凉:对,但不是。
温哲锐也很讶异。
易凉解释:我怕你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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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哲锐好久才反应过来:晒黑一点不好吗?
易凉摇头。
温哲锐打趣道:那你也不算白啊。
易凉长期在外,肤色不算白,偏向小麦色。
易凉认真说:可你不一样。
温哲锐来了兴趣,一直问:怎么不一样?
易凉没有回答。
他只说:我要回旅馆。晚一点来找你。
温哲锐说:我送你吧。
易凉摇头。
他今天连帽子都没带,额上的肤色与下面脸部很是不一样。
看起来有些滑稽。
易凉走的不快。
但地方很小,没到十分钟就接近目的地了。
正当他要进门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腕。
易凉浑身一颤,后背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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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温哲锐的声音有点凉涔涔。
但易凉松了口气。
温哲锐看了一眼周围环境,问:你住在这里?
易凉低头开锁,房间门就是用铁锁锁住的,原来的活动门栓已经掉了。
门板因为潮湿还有未干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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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先去我家住?
温哲锐开口邀请。
易凉摇头拒绝。
这里很好。
温哲锐说:去我店里,还可以喝果汁。我亲自给你榨。
易凉还是摇头。
温哲锐又说:我店里还可以看书。
易凉低头,说:我不喜欢。
温哲锐又说:我还有猫。
易凉摇头:不喜欢。
温哲锐没了脾气,突然间觉得自己在哄骗小孩。
笑完之后又说:那么你不去的话,我就不给你拍照。
易凉有些急:你说话不算数!
温哲锐也觉得有些过分,摸了摸鼻子说:看你。
易凉开始闷闷地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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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客人还算多,正门看去,仿佛坐满了,全都是年轻女生。
易凉下意识有些排斥。
温哲锐注意到了,他说:我们从后门进。
易凉跟在温哲锐身后,穿过他早上蹲过的那树吊兰。
从窄巷子推门而入。
原来【温热】背后真的是一个院子,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
大多易凉都认识。
那树紫藤萝的根就长在这里。
这个院子好凉快。
易凉一下子喜欢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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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丛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客人。
易凉将树叶严严实实盖好。
温哲锐给易凉倒了杯茶。
易凉放下包接过:谢谢。
入口微苦,但不像茶。
还有清香扑鼻。
易凉问:这是什么?花茶?
温哲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忍冬花。
易凉心想,原来是金银花。
温哲锐仿佛有些骄傲:去年自己摘了做的。还有一些野菊花和茉莉。你不喜欢可以换。
易凉点头:这个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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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听到主人回来,从外间钻过来,蹭着温哲锐的裤腿。
但它也不叫。
易凉问:它叫什么?
温哲锐蹲下挠了挠猫的下巴:就叫猫。
易凉有些莫名:它没有名字?
温哲锐说:有名字,就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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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句话的温哲锐一下变得好高深。
易凉心想:似乎有点哲理,但我听不懂。
于是他只能应和:哦。好厉害。
温哲锐笑了。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不能晒黑?为什么不一样?
易凉撞入温哲锐的星眸,满目鲜花。
易凉缓缓开口:我爸对我说,白是真好看,黑是真好汉。
温哲锐没听懂,又问:什么?
易凉喝了一口花茶,说:我原来不喜欢上学,跑外面拍照,晒成黑炭。同学们都很嫌弃我。我的爸爸对我说:白是真好看,黑是真好汉。
温哲锐说: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好汉,所以我俩不一样?
易凉沉默片刻,说:不,我的重点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