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到位以后，剧组筹备更是高效，七月中旬，举行完开机仪式，演员陆陆续续进组，电影正式开拍。
第45章 第一场戏
故事发生在60年代中后期，为了让他俩迅速进入角色，正式进组之前已经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培训，甚至进组以后他俩都得维持各自角色的生活。
毕竟一个是顺风顺水的高知子弟，一个是社会底层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姜海从一开始看见楚舟那张细皮嫩肉的小脸，他就直摇摇头：“太嫩了，得糙点。”
看见叶暖的外在形象，也是直摇头：“太不高知了，得柔点。”
当事人：“……”
因为这两句话，楚舟逮住太阳就开始沐浴阳光，叶暖每天跟着形体老师学习坐立站行。
剧组没让他俩住酒店，而是租了一栋复古式的小院子，叶暖跟楚舟一人一间，差别待遇到楚舟想直接打道回府，姜海简直真情实感到丧心病狂，分给他一间家徒四壁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桌子。
留白的真是恰到好处啊。
为了角色牺牲是演员的基本素养，楚舟摇头苦笑叹声长气，只能这样熬了。
前期没有他俩的戏份，主要拍摄由宁冬饰演的周常光戏份，宁冬是位为人低调的影帝，40岁的年龄正是男演员戏路最广的时候，上能演绎高知精英，下可驾驭泼皮无赖，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父亲这个角色。
这天晚上，姜海提前收工，带剧组去吃饭，将他俩也捎上，将叶暖和宁冬安排在一桌，没有楚舟在身边倒还真是没有安全感。
叶暖瞧着对面那人，戴着金框眼镜，很有上世纪的学者气质，加上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由得让人将他与周常光联系到一起。
这小半个月，他跟楚舟脑子里除了电影就是电影，台词已经记得滚瓜乱熟。
对面正襟端坐的那人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回锅肉，叶暖受宠若惊一般刚想回声谢谢，一抬头就与他柔和慈爱的目光对上。
一瞬间，恍惚以为看到周常光。
手里的碗险些都快端不住，给他夹肉的这幕是父亲经历□□以后，一瘸一拐回家吃饭的一幕，那也是一家人最后一顿团圆饭，叶暖盯着对方的眼睛，沉默良久，慢慢低下头，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楚，堵的生疼。
宁冬问他：“今天的回锅肉不好吃吗？怎么不见你动筷？”
“好吃。”叶暖想也没想，下意识说出台词，“只是好吃的想留到最后吃。”
坐在邻桌的姜海一直注视着他俩，然后回头看看身边生怕抢饭抢不赢的楚舟，露出甚感欣慰的笑容，将手搭在楚舟肩上，“很好，明天你俩可以正式开拍了。”
这时，宁冬将眼镜摘下放在一边，眼里的慈爱一秒褪去，他对叶暖笑的客气又疏离，推开椅子，“姜导，那我现在走了，车等在外面了。”
他请了三天假，出席一场品牌方活动，到他这种咖位并不能强求跟新人一样24小时待在剧组，姜海笑着跟他摆手，“走吧，走吧，记得回来就成。”
宁冬也是好笑，跟他开起玩笑，“那我还真怕忘了。”
他俩一共合作过三次，宁冬得到的第一个机会就是姜海给的，知遇之恩涌泉为报，他俩的关系称的上亦师亦友。
稀里糊涂得知明天就要开始拍戏，那刚刚岂不是在试戏？楚舟舀了一大勺白米饭，他预感到以后恐怕是非人哉的生活。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由于是室内戏，影响并不大，呼吸着冰凉潮湿的空气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第一场戏是叶暖跟楚舟在学校相遇的戏份。
在那时，苏联仍然是学习对象，周新跟刘正的专业都是俄语。
正是因为周新每天早起躲在教室角落苦练俄语发音，刘正才会产生想结交他的想法。
姜海盯着画面，表情一秒严肃，对准对讲机，“各自就位，打板，action！”
刘正独自走在去上早自习的路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腿，鞋子不小心踩进水坑，心烦气躁的念叨着下雨天真是倒霉。
快要接近期末考试了，他得去寻个好位置补补功课，这是他的专业，只是没想到这样难，那群苏联佬究竟是怎么创造出这种难学的语言？
路过一间教室，里面传来悠然流利读俄语课文的声音，刘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同专业的？可他又想不出是那位同学。
他踏进教室，只见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声音突然断了。
彼此都认识，但是从未说过话，刘正对周新的印象还停留在开学第一天磕磕绊绊的自我介绍，听说他是某位老师的儿子，但也没具体打听，实在没想到他的专业功底如此扎实。
“怎么不读了？”
显然周新将他当做了一个侵入者。
他一方面不愿和陌生人攀谈，另一方面心底生出领地被侵犯的不悦，所以他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起身合上课本，收拾完书包，打算走出教室。
画面此时保持沉静，收音机里面只有他收拾的声音，镜头给到他手部动作，慌乱中透着紧张，是个不错的状态。
经过刘正身边的时候，他尴尬的扯住周新衣袖，“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如果是这样，你留在这里，我走。”
刘正有些局促地站定原地，朝他露出真诚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你读的太好了，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我学的太烂了。”
两人四目相对，周新一时被笑容晃了神，迅速撤离目光，慌乱的跑出教室。
独剩刘正站定原地，刚刚他说错什么了吗？
“CUT！”
姜海带着兴奋的声音猝然从片场的扩音器中传出，“很好，很自然。”
他确信这两个年轻人找的不错，都表现出了角色最初的性格，但是后面还是拍了两条保底，姜海对细节的要求从不松懈，一旦正式进入工作，他就会从一个老小孩变成油盐不进的死老头。
起初的顺利让他俩尝到甜头，本以为会一直顺利下去，然后就被现实啪啪打脸，后面几场戏简直遭罪。
光是上大课那场，老师点周新和刘正一起朗读课文。
姜海的爆破音从扩声器里传来，“大早上没吃饭啊？！照着读都不利索，再来！！”
叶暖跟楚舟也不知道他是咋听出来发音错了的，反正最后两人灰溜溜的跑到剧组俄语老师底下一遍一遍苦练发音，就这一场根本无足轻重的戏，姜海也不允许出错。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场，后面还有很多场在等着他们。
学社辩论，食堂吃饭，户外郊游……
叶暖倒还好，毕竟两人的友谊戏份全是楚舟占主导地位，估计剪辑出来也就占五分钟，对于这道命运天堑，楚舟咬着牙抗骂，每天收工都被骂到怀疑人生。
晚上他俩在影视城找家路边摊，楚舟颓丧的吃着烧烤，坦诚道：“小叶子，我发现我演技好渣，这才第三天，我就快吃不消了。”
叶暖脸上浮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对于他间接性颓丧，已经见怪不怪，反正一站在镜头下，他立马就能拿出誓不罢休的气概，随后他掏出手机，“不行，我得给辰哥打个电话，叫他来探班的时候跟导演说几句好话，让他少打击我自信心。”
“梁辰要来探班？”
拨通间隙，楚舟点头，“反正他闲的慌，还不如让他来找我玩。”
话虽这样说，接通以后就变成：“我想你了。”
抵不住楚舟的情话，梁辰三言两语就被搞定，挂掉电话以后，楚舟得意的吃着烤肉串。
“小叶子，你要不要什么零食，我让辰哥给你买。”
他的脑瓜子里开始计量着又能骗他多少钱拿来买零食。
“小叶子，你跟顾哥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感觉我跟辰哥的关系似乎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别人都说谈恋爱应该是甜蜜蜜的，我反而有种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的感觉。”
“这样不好吗？彼此没有隐瞒，都是最真实的模样。”
“也不是说不好。”他凑在叶暖耳边悄声道：“我跟辰哥还没做过。”
“……”叶暖的肉串顿在手上。
楚舟无事发生道：“我有点怕，不知道两个男人究竟该怎么做，每次都迈不过那道坎，不过他亲我的时候，我倒是挺喜欢的。”
“……”叶暖讪讪的吞咽口水，这种事能大大方方摆上台面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