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那份录音..传我一份。”
曲红手托着腰,笑眯眯道:“弟弟,有本事自己找她,听她亲口说去。”
林择深:“……”
***
这一天,时鹿就跟做了场梦一样。
这算什么?她接受不了。
他叫林择深不叫林琛,他是个有钱人不是乞丐,他从头到尾都在戏耍她,弄丢了她的梦想,她的光,弄丢了她对这个世界抱有的一点骐骥。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努力生活,然后让日子一点一点变好的吗?”
“为什么你要先走。”
“骗我,不告诉我,在听我可笑的宏图壮志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在无尽的嘲弄我吧,我的天真,我的怯懦。”抱着肩膀,身体隐隐在颤抖,明明是夏天,她却好像如坠冰窟。
一路上浑浑噩噩,她最后哭不出来了,孤零零走在马路牙上,地铁口人来人往,大夏天的她浑身遮了个严实,像是人堆里的异类。
这算什么。
回到家,时鹿还没将钥匙插进孔里,不料门从里面开了。
少年人两个月没见,个头直逼门框。
时鹿吓得后退了半步咬住嘴唇,少年身后,间月柔也走了过来,她没办法硬着头皮叫了声哥哥。
江骋依旧是那副很乖张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让开了门道。
时鹿进屋,为了掩盖自己有些哭红的眼睛,低沉的情绪,一进去屋里就将自己关进卧室,借口说不吃饭,饭跟同学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间月柔站在门口敲门,时鹿说她累了,想休息会。
无话。
时鹿是被吵声给惊醒的,从一墙之隔的隔壁。
母亲跟继父之间的冷暴力,似乎有些朝深一层矛盾演变的趋势。
幼年时期,她耳边也经常萦绕着这些声音,伴随她入睡,有时候甚至能变为梦魇。
可是为什么,妈妈不是很喜欢新爸爸的吗,时鹿以为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重演了,究竟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好烦,好想死。
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我遇见。
你们为什么不能安静一点,正常一点。
才是晚上八点不到,她傍晚回到家,心里难受然后迷迷糊糊趴在床上睡着了,现在被吵醒,也不想出去,出去能怎么样,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惊醒后去摸手机,惊奇的发现,有好多条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全是卖萌小表情。
荧光蓝色的屏幕光芒,打在她黑漆漆的瞳孔中。
时鹿烦躁的缩成一团。
一个冲动,她顺着信息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秒接,可通了又不说话。
时鹿按压下不知名为何种情绪的郁躁:“好玩吗?”
那边终于有了一点动静,是塑料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男人刻意压着声:“不好玩。”
时鹿在深呼吸,大概是男人意识到她想挂断,突然——
“时鹿!”
“事已至此,你觉得你还能逃避的了吗?为什么?我究竟哪点出了问题,就因为一个破身份?你就这么在意这些吗,啊?”
“这么些天,你真就一点都没有了解过我?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那些账,一笔一笔都他妈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凭本事挣的,我哪点配不上你,就凭我不是乞丐?”
时鹿:“是啊,你好尊贵,而我不是,我胆子小,又穷,又没爹,我不像你!我坏透了,我求求你别再想起我了,我会忘了你,我一定会忘了你。”她说到最后,语带颤抖,死死抓住床单。
林择深:“你敢——你他妈敢忘了我?”
时鹿发起狠,一把将手机砸到床下。
有破碎的声音依旧不断从听筒传出,男人急躁的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时鹿,时鹿...”
良久良久,最后应该是喊不动了。
但是时鹿听不见。
“哥哥错了,哥哥永远都不骗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丫头,对不起,你随便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忘了我。”
“我不许你忘了我。”
平襄小公寓,林择深光着上半身,穿着裤子,坐在淋浴出水口的下边。
水一遍一遍浇在他身上。
男人像一只无助的野兽,呜咽沉吟,脸上流淌的东西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康康我的下本预收吧
也是校园文!!
第66章
66
日子照常继续过, 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停留。
那天晚上的夫妻争吵,像是一个战争的休止符,时鹿再也没见到妈妈再跟新爸爸之间有什么矛盾, 但是她又发觉母亲的眼底是死寂是绝望的,就好像是在迫不得已接受着、隐瞒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她无处取证, 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马上就要高二,她也快满18周岁了。避而不见, 不出家门的日子再也由不得她了。
一晃暑假结束,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男人每天都给她发消息,事无巨细全都写在内容里, 他一天中发生了什么,他今天吃的什么饭,什么时候睡觉,早安晚安。
时鹿压根连点开都不点开,任他发。
她觉得, 迟早有一天他会放弃,然后自己也会放弃, 这段本就不应该开始的荒诞故事总会随着时间洪流消散在风里。
往后也不会被回忆起。
江骋的脸上时常挂彩, 贴着创可贴是很常见的事。时鹿从卧室穿戴好出来,发现他正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这个场景属实少见。
时鹿这几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并不想花功夫应付他,默默一屁股坐下,开始剥鸡蛋壳。
“早安妹妹。”
突如其来的主动问好使得时鹿剥鸡蛋的动作一停, 抬头才知道原来是新爸爸走过来了,他也是没办法才那样说的。
时鹿接着剥壳,顺着他的话回了声:“叔叔,哥哥早安。”
任何称谓前多一个新字,无论是听者还是叫者,难免会有些隔膜,不如叫叔叔。
江启鸣是一家模具厂的车间主任,他跟老总是竹马之交,这个好差事轮来轮去最后就轮给了他,但由于车祸,他已经很久没去工作了,时鹿对于他的印象一直以来都还不错,嗓门不大,笑容慈祥,对孩子很关爱,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好男人,母亲还要嫌弃。
难不成,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的善变吗?唔应该是的吧,时鹿默默确认道,其实也包括她自己在内。
早饭很快吃完,吃完后时鹿喝了整整一碗的凉白开,江骋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时鹿觉得继兄夏令营回来后,性格变了很多,个子也蹭蹭往上冒。
她背上书包准备出门时,谁料他也跟着。
间月柔从厨房出来,帮时鹿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想拍拍江骋的肩时被江骋躲掉,她默默收回手。
“你们两个路上小心。”
说完时鹿才意识到,江骋这是要跟自己一起出门,不过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她已经走到门口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江骋腿长,即便是正常频率在走,时鹿也追不上,这样也好。她就距离他一米远的距离,默默抬腿。
刚出小区门,迎面便是——
秦放。
他穿着治明的校服,身形颀长,跟江骋几乎一样高,不同的是,他身上有种特别温朗的气质,无论站在何处都给人一种不容亵渎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论是林择深还是状况外的继兄,都厌恶的紧。
秦放如此惹眼,江骋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不声不响看着。秦放同样默默打量着这个同龄人,这个跟时鹿一同出来的少年人。
不过不似秦放表现出的假意试探、温和有礼,江骋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紧接着从鼻腔间传出闷哼。
“早恋,吗?”江骋俨然一副看见猎物的模样,笑道:“真是不幸呢,被发现了。”
说完意有所指的睨了时鹿一眼。
时鹿几乎是立马反驳道:“不是的,我们只是认识的...朋友。”
‘朋友’二字,就连时鹿本人都没有底气,她配吗,配提这两个字吗。
时鹿没有自信的说完,便不再吭声。
秦放看着倒兴致勃勃,对于‘朋友’这样表示关系的‘歧义’字眼并未思量太多的含义,他走近了些时鹿,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