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82)

确实。

因为时鹿基本上这一年里也没在这里交过什么除他俩之外的朋友,两个少年人伤心之余也没办法,只能抱着相互安慰,跟时鹿约定一起考上宣大,到那时,再一起玩耍。

间月柔基本没怎么来过学校,她初次体会到,女儿沉默的性格,在这样一个时代小环境里,是格格不入的。

她以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也放任她像这样,一点也不快乐的生活,间月柔突然有些不忍心看这样的画面,她匆匆跑出教室,去到了走廊。

时鹿不解,搬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窗户。

易虎连忙起身,帮她一起搬,时鹿不解归不解立马收回视线,更抓紧了些。

走的时候,时鹿同样也没跟班里的同学告别。

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往易虎还有豁牙巴桌面上分别递了一张卡片,就匆匆离开了。

她确实不喜欢这里。

可她以前喜欢秦放。

为了秦放,她必须喜欢这里。

***

林择深没能有机会看见她抱着书,跟在母亲身后,从校门出来的样子。

有些可惜。

但他也能想象的出那个画面,她还是一如既往那样耷拉着脑袋,小身板瘦弱兮兮,怀里抱着装不下的书,脸蛋被刘海还有角度遮住三分之一。

周围是校园里的树木,长长的走道,时不时有枯叶子掉下来。

体格纤细的想让人一把将她抱住,然后疯狂的碾进骨髓里。

他为了那笔赔偿金,还是动用了原身的一些资源。

他想,多多少少自己其实应该算是无能的那一类。

臆想中的宏图壮志,跟实际生活猝不及防的天灾人祸,终究隔着千差万别。

他就是没那个天之骄子的本事,就是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吃老本。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迫不得己。

龙在浅溪。

难免。

这是一种另类的派遣办法,这也是他跟时鹿的不同之处。

他能将此一时彼一时的落寞,或者甚至严重一点所谓罪过的东西,将其毫无保留的投向另一个契机,而不会一味地烂在原地。

沉湎于止步不前的业障里。

可时鹿偏偏相反。

她会将所有的不堪,一点一点嚼碎,吞咽,再扣着喉咙吐出来,如此反复。

吃进去的,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恶心百倍。

林择深不愿意再多想了,接过浓妆艳抹的女人递给自己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他情不自禁又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

自己几近落泪的跪在地面,问时鹿要不要转学。

最后甚至发展到求她同意。

原本以为她会依旧残忍到,说出那句:不行,秦放在这。

可她并没有。

她接受的速度还有程度,甚至比他还要果决。

她说:“好。”

林择深瞬间愣住了。

这个好,甚至都没有一丝的犹豫。

时鹿小脸埋在双膝间,看不清楚表情,过了一会她自言自语道:“我确实也不想让她再折磨我了。”

可她话里的那个她。

究竟指的谁?

***

“林少爷,您已经在我面前发呆整整六次了。”

“怎么?是有放心不下的人么?”

裴心穿着露大腿的超短紧身裙,身材火辣,小麦色的皮肤,短发勾在耳朵里,一对闪闪发光的名奢耳钉,看着这个无论是体格还是外貌,都无比完美的“心上人”,调侃着开口。

周围是扭动的腰肢,放肆的尖叫声,喧腾鼓点,更大胆一点的,用手肆意的挑拨意中人。

这儿是宣市最大夜场子,也是最最顶奢的销金窟。

林择深为了那笔赔款,同意林志朝的要求跟裴家千金吃一顿饭,相处后再决定适合不适合,可无论哪方面看,这个女人都跟他的审美没有半点搭上边的。

他敛了敛神,照旧摆出一副浪荡不正经的痞色。

“怎么会,裴小姐是在下可视范围内,最亮眼的异性了。”

“咦?”裴心瞬间羞红了脸。

林择深觉得,似乎只有这一刻,这个短发的女人,才跟那个臭丫头有着几分相似。

他难得勾了勾唇。

***

秦放这天,翘了监督跑操的计分活,跑到校园天台,他想彻底静一静,但是有些徒劳。

因为全校师生跑起操来,声势浩大,他根本无处可寻丝毫的静谧。

只能从天台上向下俯视整个南区的一角。

人群如蚁。

宽窄马路,像是一条条白色的凝练,高楼栉比,交通网庞大盘根错节。

时鹿走了。

离开这里了。

就在第一节 课结束的五分钟之前。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烦躁地开始拼命揉搓太阳穴。

其实他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不到两年。

也就五百多个日夜。

不,准确来说,是不到三百个日夜。

因为只有时鹿来了之后的日子,才勉强能算得上是日子。

他不能想象,往后清晨薄雾,傍晚血色夕阳背景下,再也看不见少女孤零零的身影。

他会疯的。

转学申请不久前已经发给秦关政了,即便他不同意。

不同意...?

秦放双手死死攥住身前的不锈钢栏杆圈,眼底开始充血,咬牙。

就算拼上所有的筹码,他也要跟着她一块儿。

绝不分开。

***

转学的代价很大。

公寓等于就空置在那儿了,不过一年的房期算算日子,其实也快到期了。

基本上那里也没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间月柔将时鹿带回家,并不能立马转进治明。

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时鹿只能靠自学。

不过值得庆贺的是,江骋住校,所以时鹿并不能经常看见他,戒备他——

除了周末。

间月柔还是必须要时时刻刻去医院,等待他们的不止是医疗,也不止是残伤,而是警察的问责。

因为在江启鸣前任的叙述中,高速变道,全是驾驶者突然不正常的举止,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间月柔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那样疯狂的行为,这一点都合理。

***

林择深知道,其实那一次安排跟潘家夫妇的相见,多多少少其实起了一点作用。

不然那丫头,也不会决绝成那副模样,直接二话没说就同意转走。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林择深看了眼时间,算算行程,她应该已经到了北面那属于她的‘新家’了。

只是,南区这里,他还有生意和一些烂摊子什么的,想着只能两边跑,一边顾及,一边等到北边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林择深从卡座上站起身,顶灯五颜六色的激光印在他俊美无俦的半张脸上,激光灯被刻成四个字:享乐至上。

他又顺手捻起一颗冰块,放进嘴里嚼了嚼。

裴心看见他的动作,不解的问:“你去哪儿?”

林择深原本想无视,但想了想还是侧身回道:“洗手间。”说完不带感情的抽身。

冰块在口腔里一阵瑟缩内壁的神经。

可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裴心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同座的有她带来壮胆子的小姐妹,趁着林择深离开,立马开始纷纷表态。

深v酒红色头发的妹妹笑的一脸狐狸样:“这就是你说生日宴上一眼相中的哥哥啊,啧,我看,除了那双腿吸睛,整体也就那样嘛。”

一身黑皮裙的大波浪听罢反驳:“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反正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怎么跟传闻中不太一样啊,他不是还得罪过裴总吗?你真要跟你爹对着干啊?”

裴心被周围叽叽喳喳的言论惹的有些心烦。

一句话没说,自顾自给自己倒酒。

小姐妹见大小姐不说话,纷纷也噤了声,自讨没趣,跑到舞池去了。

裴心没这个兴致扭腰肢跳舞,留在卡座烦躁的挠了挠头,将右侧的头发也顺进耳后。

相中?

确实,她对他很感兴趣,他也如传闻中一样,很难约。

样貌也是圈内无人能及的上等。

毕竟林择深可是在宴会上,对她这个焦点人物,连半分视线都没给过啊。

这么孤傲讨厌的家伙,她怎么会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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