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择深倚在点餐台,随意把玩着上边的纸巾盒,他说骚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你也别妄想看我的腹肌。”
口气十分一本正经。
时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厚颜无耻。”
“哟,又换新词了?上回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哦,恻隐之心?”说着林择深掉头看了时鹿一眼,时鹿被他冷不丁的视线整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择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今儿穿的挺敞亮啊,丫头,黄加黑?”
时鹿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这个人,气的贝齿咬上了嘴唇。
就在空气正无比尴尬的时候,突然一边的刷小视频的大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他俩同时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大妈由于激动将旧木桌子拍出了裂纹。
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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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林择深将碗摆在了时鹿对面,碗里牛肉片上头的热油还在滋滋冒着气。
时鹿头抬都不抬,压根就不想搭理,几乎是同时端起自己那份,腾腾换到了隔壁桌,一点也没停顿,动作迅速。
林择深心底默默问候了声:这啥破碗怎么这么烫手,然后果断也端着碗跟着换到了隔壁桌。
时鹿见他这样急的想直接撂筷子走人。
“丫头,别激动别激动,来坐,咱俩聊聊。”他防止时鹿再想溜,干脆跟她并排坐,将她堵到了墙角。
时鹿又怕又气,心态崩的不行,筷子也扔下了。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聊。”她反问。
“不认识?好,我叫林琛,现在你认识了。”
“……”
“你,为什么冲我扔垃圾?”
这个‘垃圾’是林择深针对于那喝了一半的酸奶而一概而论了之前的所有,再者不热的鸡蛋也算得上是半吊子垃圾了,他吃完当天下午没少去厕所。
见时鹿说不上话。
林择深缓了缓语气:“好,我们换个话题,还是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刚才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出于基本的礼貌,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林择深已经干脆侧着坐了,时鹿完完全全被他堵在最里面,关键他腿巨长,无形之中又是一阵压迫。
时鹿急的深呼吸了两口。
“好,又是不愿意说是吗?行这个问题我们再缓一缓,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我是什么坏蛋,现在应该会直接喊那边呆呆看手机的老板,还有不停外放视频的大妈,而不是这样乖乖被我堵在墙边上,露出小媳妇一样的表情。”
“你胡说!”时鹿脸颊有些开始泛红。
“嗯,说中她了,她生气了。”林择深双臂交叠。
“流氓,我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你。”
“可怜?”林择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东西:“你觉得我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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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
时鹿不解的抬起头,她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
林择深刚巧跟她那双漆黑的瞳孔对上,里面似乎一闪而过很多情绪。
有不解,有愤怒,有惊慌,有理解,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林择深看不懂的怜悯。
这种怜悯连带着她最真切的皈依。
似乎只有自己是潦倒落魄的时候,她才会对自己抱有一种格外亲切的,想靠近想救赎想施舍的情绪。
也不知道在那短暂的零点几秒之内他脑海里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决断,林择深突然话锋一转,他说:“啧,这都被你发现了——”
说完也不看时鹿,而是大口秃噜了两下面条。
时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的猝不及防,不解道:“发现什么?”
刚才明明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转眼语气全变。
“我一直以为我掩饰的很好,没想到。”他故意喝了两口汤,抬头嘴唇边不小心沾着了一小粒香菜,时鹿愣愣盯着他唇边的一抹绿。
林择深边吃边开始瞎瘠薄乱编:“我啊五岁就是孤儿了,无依无靠,摸爬滚打,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已经过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本以为已经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结果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时鹿仍旧不解,目光懵懂。
林择深被这眼神搞得差点噎住,小声嘀咕了声‘操’,十分无语的使劲嚼了两下面条,他已经将时鹿规划为一问三不知还顶爱问为什么的白痴小傻蛋。
他看了她一眼,并且她真的露出很好奇的表情。
真是没辙。
“你说你看出来了什么?刚才口口声声不是说的挺爽挺正经吗,怎么?”他凑近了她的脸:“这就忘了?”
时鹿被他这样凑近,十分心虚的移开视线,往墙角落又缩了缩。
她没忘,她刚才说她眼睛瞎了才会可怜他。
可怜一词属实过激,并且当着人面说出口怎么都显得很伤自尊。
她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没错,你不是故意的,但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个可怜人。”林择深说完便将脖子缩了回来,吸了一大口面汁。
时鹿从未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这或许是她来这儿念书以来,过的最奇妙多彩的一天。
这个男人,难不成,他是在跟自己诉苦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种感觉似乎很奇特,像是一种被人仰望被人羡慕的感觉。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她又不由得想起秦放。
这种感觉秦放应该天天会有吧,他身边的人,他接触到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家境优越,生的好看,成绩永远第一名,声音也好听,他应该是整天会被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包围。
面前的男子,他出身卑微,他命如野草,他是何等的低贱。
即便时鹿,她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比起面前的男子,都要显得优越且高贵。
时鹿望着这个男人,他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但终究也不能帮助他离开这底层的束缚,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无家可归,只能露宿街头的乞丐。
“你倒是吃啊,八块钱一碗呢。”
林择深bb完,嘴里面条塞的满满,望着跟前一张白嫩兮兮的小脸蛋,含糊不清道:“你还要发呆发多久,是不是被我的励志故事给震撼到了。”
时鹿没有否认。
“这故事,我也就只说给你一人听,谁叫你看出来了呢,以后可替我保密啊,别告诉别人。”
见时鹿这副出神的模样,林择深不动声色唆了两口筷子,过了一会,然后猛地一个发力,托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拉回原位。
时鹿冷不丁被这股手劲给拽了回来,回过神目光中透着嗔怪。
“要是再不吃,你碗里的面我就代劳了。”林择深不觉得这目光有什么杀伤力。
时鹿见他大口吞咽,确实不像什么接受过正经教育的人,倒真像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长大的。
她听话颤巍巍抓起筷子,夹了一根面刚准备吃,旁边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咚’!
林择深已经连汤带面全部吃完了,蓝色细花纹的碗被他摔在桌面上,时鹿一个激灵,面条啪嗒掉回碗里,下巴处被溅了一滴面汤。
紧接着她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林择深递过来一张面巾纸,时鹿呆了一瞬,但还是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擦干净下巴。
“我说,小丫头,我都跟你这么坦诚地说这么多了,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透露透露?”
“透露什么?”时鹿抬头,睁着一双黑皴皴的眼珠子,不解反问。
“嘚。”林择深是彻底没脾气了:“我算是傻了吧唧了,您吃您吃,当我什么都没问。”
“我叫时鹿。”
林择深正在牙签剔牙,冷不丁听见时鹿开口说话了。
“日吉时良的时,鹿死谁手的鹿。”她话音落下,筷子触碰到碗口,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林择深下意识看向她,谁料时鹿也学他,递给他一张面巾纸,口气说不上什么情绪:“你的下巴那儿,有个菜叶,本来在嘴巴边上的……”
话还没说完,林择深便用手迅速搓了两下下巴。
“次奥,小丫头,看见不知道早说?还有。”他动了两下手腕骨:“鹿死谁手这个词会不会太血.腥太暴.力?跟你这干净模样简直悬殊啊,我看小鹿乱撞就蛮不错的,下回要不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