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楼道里只有隔壁楼的微弱光线，但却好像都集中成一小簇映在了杨乔海的眼里，盯着他不放。
万里一顿，越过杨乔海就要朝外边走去，门却先一步从外边打开，门外吵杂的声音涌入，声控灯也随着进入的人的叫喊亮起，杨乔海看见万里的耳朵全红了。
进来的是个男人，似乎是没想到楼梯间里会有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看见较高的男生抓着另一人的手腕，被抓的那个背对着人挣扎了下却没被松开但也没转回去，看起来不像是要打架。男人砸了下嘴，他没兴趣观看别人的八卦，他来楼梯间是为了抽烟的，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叼上，正摸着打火机呢，就听见旁边一句“这里不允许抽烟。”
男人嗤笑一声：“你说不能抽就不能抽？商场你家开的啊。”
杨乔海没去看他：“顶上有烟雾报警器，你试试看抽烟会不会想。”
男人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把烟收起来，瞅见他们还握着的手，嘲笑道：“那你们又在干啥呢，跟小情侣似的手拉手。”
万里听见他的话又开始扭动手腕，但是杨乔海攥得很用力，他挣不出来。
杨乔海这才转头去看那男人，冷淡道：“关你屁事。”
男人一僵，加快脚步走了出去，走出门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高中生唬住了，低低骂了声。
万里等人走掉了才开口：“你要抓到什么时候。”
杨乔海问：“我放开你能不走吗？”
万里不说话了，心想这不是废话，不走留在这里等着被……那啥第二次吗？
杨乔海也没强迫他，握着他的手走到他面前，垂眼问：“你不想问下为什么吗？”
万里静默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他想，这有什么好问的呢？答案明明不言而喻，他一直不愿意去深究的事情成为了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不想去知道那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杨乔海轻叹了一声，“你不想问，可是我想说，”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万里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手中握着的手也因为紧张绷紧了，“我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你知道吗？”
看万里还是一副不准备说话的样子，杨乔海无奈道：“还打算继续装哑巴呢？”
万里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被戳穿意图还是因为杨乔海的告白，支支吾吾道：“知道了。”
真是问一句答一句，绝对不说多的，杨乔海问：“那你呢？”
万里终于肯抬头，但眼睛却不肯跟杨乔海对视，到处乱瞟，“我什么？”
杨乔海知道要等他自己开口估计是不可能了，还是该直接点问：“你喜不喜欢我？喜欢我们就谈恋爱，不喜欢我就……”
没等杨乔海说完万里忽然出声打断：“不喜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急的，声音有些大，楼道里还带了点回声，万里打断后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
杨乔海顿了一下，问他：“真的不喜欢？”
万里抬眼瞄了他一下，然后点头。
杨乔海说：“行，那我就追你。”
"啊？"万里傻眼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按照句式来说，不应该说那就算了吗？怎么是要追他啊？
杨乔海扬了扬眉毛，说：“怎么？连追人的权利都没有？我也太惨了吧。”
“不是……”万里停住了，不是什么不是！杨乔海的话哪里都是陷阱！气人！
杨乔海像是得到了称心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去看电影吗？”
万里连忙摇头，听到杨乔海说那走吧，低头瞧了眼自己还被握着的手腕，又去看杨乔海。杨乔海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松开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握得太紧，手腕上留了一点点颜色浅浅的红痕，但很快就消失了，万里却一直觉得那里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热度，和手臂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一样，让他不自在极了。
万里怀揣着少男烦心事回到了家里，一进门就看见电视屏幕上是偶像剧的接吻镜头，从斜后方拍的，虽然不是正面但也能看出两人在接吻。万里心里一惊，脑内随着电视镜头开始播放刚刚杨乔海吻上来的画面，真奇怪，明明是一片黑，他却记得那么清楚，杨乔海的唇还怪……
万里红着脸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没有人，找到遥控把早就没有接吻镜头的电视关了，沈莲从里边走出来，看见他说：“回来了啊，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夜宵？”
万里摇头，放下遥控说：“不饿，怎么没人看电视也没关？”
“那个啊，刚刚哄小星小月他们去睡觉，还没来得及。”沈莲说完又看了万里一眼，奇怪道：“你脸怎么红红的？不舒服吗？”
万里连忙摇头，解释说是因为跑回来的，然后逃回了卧室，留下沈莲在客厅一脸迷茫。
万里进了房间就埋在枕头上一动不动，试图把脸上的热度分给枕头消散掉，等觉得差不多了才翻了个身。
心中一直存在的隐隐猜测被本人证实了才是冲击最大的，万里扯过一只枕头揪着一角想，原来他的感觉真的没有错，杨乔海真的喜欢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至少在国庆那时候就是了吧……
其实他在说出不喜欢的时候有点害怕，他怕杨乔海说那就算了，然后连朋友也当不了了。万里把脸埋进胸前的枕头，他其实并不想失去杨乔海这个朋友。
杨乔海在家里接到了外婆的视频电话。
“仔仔在干什么哟？”外婆满脸笑的举着手机。
“准备洗澡呢，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这么晚还不睡呢？”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打电话给你说生日快乐呀！”
“谢谢外婆，”杨乔海对着镜头笑了下，又问：“外公呢？”
“老头子说你连生日都不愿意和他过了，不肯见你，我都说了现在孩子都是和同龄人过的，你和他过了两个生日就开始骄傲了。”
杨乔海失笑：“那你跟他说我明天回去。”
“阿拉，明天回来会不会麻烦啊？你不是只有一天假么？”外婆虽这么问，下一秒却是转头对着镜头外说：“老头子，仔仔说明天回来！”
杨乔海见手机往右边移了一点，露出了外公的脸，他喊了声外公，镜头里的人装作不情不愿地应了：“现在想起我来了？和谁出去玩呢，连外公都瞧不上。”
杨乔海笑笑：“我什么时候都能陪外公你，但是我喜欢的人陪我过生日可是机不可失。”
外婆听见这话，把外公挤走：“仔仔你谈恋爱啦？”
“没呢，告白了人家没答应。”杨乔海坦言道，并不担心被说教。
“那怎么办？”外婆一脸担忧，外公的声音传过来：“谁啊，连我孙子都瞧不上。”
“还能怎么办，追呗。”杨乔海知道再说下去他们可八卦个没完，抬头看了眼时间说：“早点睡吧，我明天早点回去。”
挂掉电话杨乔海发现了来自陶陶点未读消息，是说他们的泥塑完成了，凭小票来领走。他把消息转告万里，过了一会收到一句知道了，他又发了条晚安，这次倒是没收到回复了。
杨乔海笑了笑，口是心非的小猫有真够无情的。
第36章
万里第二天早上从书包隔层里翻出陶艺馆的收据，再三确定放在裤子口袋里不会掉后带着万星万月出门。
快到培训中心时万里忽然紧张起来，他会不会碰见杨乔海啊？应该不会吧。都叫他来拿了，应该不会自己过来了吧？杨乔海他舅舅也不至于老是让他来代课吧？
万里进了培训中心后每靠近教室一步，担心就多一分，就像走在高空绳索上，生怕快到末尾忽然看见杨乔海吓得掉下去。
万里把弟弟妹妹送进美术班后就小心翼翼地蹭到拳击班后门，半蹲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往里瞅，看见老师不是杨乔海后才松了口气。里面的老师看起来像三十五岁上下，不知道是不是杨乔海的舅舅，如果他外婆晚生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见万里鬼鬼祟祟的姿势，疑惑地问：“先生，您这是……？”
万里被吓一跳，连忙站好，怕被里面的人看见还往旁边跨了一步，背贴着墙像做坏事的小学生，结巴道：“我、我弟在里面上课，我看他有没有认真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