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最后一个通告,这次访谈节目过后,她就要息影了,可能一年,可能两年,或者是永远。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她肚子里的宝贝。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露面,包括她唯一的圈内好友,姜由。
冠美其实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她名校毕业,内涵眼界一概不缺;出身豪门,大方直爽;长相优异,却勤勉亲和;待人真诚,敢爱敢恨。
她人生唯一的败笔就是她的婚姻,除此之外,堪称完美。
可这么优秀的冠美,在圈子里却没什么朋友。
或许是她的直爽显得咄咄逼人,也或许是她的退让显得清高,当然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在姜由出现之前的那么多年里,她没有一个可以一起喝酒撒酒疯的朋友。
就连姜由,也是她好运。
姜由是个适配性很强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底线和立场,有时候感觉他很圆滑,即使不言不语也能和人熟稔起来,有时候呢,又觉得他很神奇,大部分人耿耿于怀的东西,他反而不在意。
姜由在意的,是那些常常被我们忽略的细节。
这一次的访谈,冠美没有聊很久,却聊的很深。以至于她离开娱乐圈后的几年里,圈子里的人依旧记得她,观众也一直记得她。
记她的倾国倾城,记她的爱恨两清。
“我离婚了,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得告诉大家。”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它代表着,我属于我自己了。我这一生,小时候属于父母,长大了属于丈夫,工作了属于粉丝,而现在,我属于我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令人震惊的事,还微笑的看着镜头,毫不吝啬的展示她的美丽。
“前任是一位很优秀的男士,我们的分开双方都有问题。我不会就这一点胡搅蛮缠,毕竟靠爱情链接起来的关系,本就朝不保夕。”
“我还要感激我的一位朋友,离婚的时候,我觉得我完了。但是他让我知道,在爱情里,来来走走,不能怨任何人,爱情是奇迹,一个人没法延续,也不受法律保护。婚姻倒是受法律保护,可抛弃了爱情的核心以后,留下来的,不是互相扶持,就是仇人见面了。”
“我和我先生属于后一种,我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过得怨怼,所以我们离婚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息影了。归期不定,不用等我。”
“我从小到大,背负了太多的期待和等待,这一次,我想只管我,只管我的喜怒,只在乎我的选择。”
节目方紧赶慢赶,在第二天晚九点把这次访谈提前播出。一经播出,微博便炸了,冠美是一颗新星,无比明亮且独特的那一颗。
她拍电影出身,因为角色的独特性,每一个角色都是个性分明,鲜活立体的,再加上那张可塑性超强的脸,每一个角色都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她是新一代六大小花之首,人气赶超视后。出道以来,拍的都是大导的作品,唯一的一部电视剧还是和老朋友合作的转型之作。
冠美这个人,一出道就带有光环。
节目播出的时候,冠美已经出国了,她去国外找她的母亲,那个病弱且懦弱的女人。她们会见一面,然后冠美准备飞往一个陌生的国家,独自迎接生命中的惊喜。
这是她唯一一次的自私,她希望她宝贝的降生,没有太多的声音来烦她。
她已经被世俗束缚了太多年,她的珍宝,她不希望他也这样。至少在出生的时候,这个孩子,是自由的。
没人在意你的性别,你的长相,你的健康。
你只要诞生就好了,妈妈在等着你。即使不能顺利见面也没关系,妈妈会小心翼翼,如果你还是不想留下来,离开也没关系。
我都依你。
姜由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么一遭,他打爆了冠美的电话也没得到回应,急得在家里团团转,最后火的将手机砸了个粉碎。
冠美的不告而别,让他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感觉。即使这种心情来的莫名其妙,可就是气闷。那股子气堵在胸口,让他既沮丧又委屈。
《你好,我的偶像》第二期的录制,只有朱凝一个人过来。
两个人不是很熟,没有冠美调节气氛以后更显尴尬,但姜由适配性很高。所以他和朱凝聊了一些音乐方面的内容,才能顺利的拍摄。
拍摄结束后朱凝并没有立即离开,她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姜由,缓缓地开口:“冠美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她出国了,而且已经联系好了照顾她的人。”
姜由看了她一眼,疲惫的点头,“谢谢。”
“没事,要聊聊吗?冠美说你可能需要找个人聊聊。”
“不用了,我没事。你开车来了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姜由有些不耐烦地暗示她,节目结束了,男女共处一室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很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不留情面的驱赶上门的客人。
客厅里的机子都已经关了,朱凝走到玄关处把自己的吉他拿了过来,坐在沙发上,还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我有一首歌,是要在节目里唱的,但是我觉得可能不太合适就没唱。你想听听吗?”
姜由看着她,脸色不是很好,他皱着眉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场面。
“叫《明天》,我写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歌。”
朱凝自顾自的说着,然后轻轻地拨动琴弦,面上带了几分认真。一开始只是简单地和弦,那沉沉的女声像是寒冬的雾霭,悄无声息的钻进你的耳朵,浸入心底。
房间里有窗 窗帘的纱啊
它那么那么的长
和蔼的他啊 是我的墙
他那么那么的忙
旋转的楼梯 我向下望
陌生的女人红色皮箱
明天 我的明天
是依旧白色窗纱
长啊长
还是陌不相识红色皮箱
跨海洋
是蔚蓝的海 是飞机眩窗
是未知的路 没由来的心慌
是贫瘠之地 是郁郁苍苍
是不同言语 同牲口无两样
明天 我没明天
锁链长又长 油灯暗又亮
外边有牛羊 孩童一个样
他叫我走 态度恶劣不曾伪装
他往后退 我颤颤巍巍
颤颤巍巍 四处张望
路啊路啊 通向哪一方
人啊人啊 心该怎么藏
是无谓的梦 残缺人生
明天 我有明天
明天若可见 是否如我愿
她的声音姜由一直很喜欢。有些低沉,带着浓浓的故事,娓娓道来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姜由看着他,问道:“你确定这个歌能在节目里唱?”
他虽读不懂其中深意,却知道这不是一首那么积极向上的歌,而且有的地方有些过激。
朱凝看着他,那双眼周围带着细纹,眸子并不清亮,有些浑浊,像是垂暮老人。一般的生无可恋,生无可念。
“对,骗你的。这首歌好听吗?”
“好听。”
“这是我所有的故事。姜由,你很优秀,你的相貌,你从小到大的经历,甚至是你的上一段感情,其实很完美。”
“不论出生,你所经历的,其实并不困苦。所以,能和我说说吗?你怎么了?”
姜由还是不承认,甚至转移话题,问她:“你个冠美很亲吗现在?”
他从小到大,最恐惧的事情,就适合一个人掏心掏肺。他不喜欢倾诉,不管对象是谁。
“嗯,”朱凝眯着眼睛看着墙上姜由和冠美的合照,心情不错的说道:“冠美和我很像,我们像同一个游戏的两条线。”
“那么,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在困扰你了吗?”
“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儿。”
姜由站起身帮她收好吉他,还笑着调侃她的吉他年代感强。
朱凝起身,被说笑了也不恼,“这不是没钱嘛。”
吉他对她来说只是一样乐器,不带任何感情寄托,没有东西能承载她的寄托。
送走朱凝后,姜由瘫在地毯上放空。
明明在家里录综艺不算累,可他就是觉得喘不过气。眼前好像有一座大山,你必须得搬走它,可你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叮”
姜由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又是季远衡。
好烦啊这个人,时不时的冒出来讨嫌,又没什么事儿,乱七八糟说一堆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