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头顶上的结界是有追踪功能的吧?”
“你猜得没错~☆至于目的地,master猜猜看?”
两人一路从一队睁眼瞎禁军头上飞过。
“那么厉害的梅老师能把头顶上的结界给破了吗?”
梅林微笑起来:“我觉得我们没时间去干这个。对面有个善谋略、懂计策、会推算、排兵布阵游刃有余、魔术实力还行相当不差的caster,能下一个绊子就能下第二个……”
闻朔被灌了一嘴冷风,内心十分悲凉。
“你一个准冠位,还是个跟着亚瑟王带兵打仗过的传奇帝师,能不能不要说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梅林的目光十分慈爱,像是地主老财在看傻闺女:“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别自欺欺人了。连靠近岭南的岩窟王都追着你到达长安了,其他人这时候却迟迟不见身影——甚至是那个号称要造反的吉尔伽美什,发生了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况且金闪闪还有飞船维摩那可以用。
闻朔当然想到了,但她之前想当然的以为搞事的人只喜欢藏头露尾,细水长流式暗中操作,哪里料到对方还会雷霆一击,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她只是非常不甘心,这种感觉就像是猎手在戏耍他势在必得的猎物。
他们现在就是被分而击之的猎物。
“就算建宁王背后有不只一个震古烁今的无双谋士!有从古到今战绩彪炳的数十将军武将,甚至是鬼才成群结队……我也不会如了他的意的!所有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御主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咆哮,从气势上来说非常弱。
“……你想的比我还要悲观吧?”
“那厮能让那三个武力值逆天的家伙留下来把我们往死里揍——这其中还有个是将帅之才,我不觉得能四处布局的人手上的力量会全在这啊!”
“当然不会了,唐朝有九大节度使及大小藩镇,除去被我略施小计废了的河东蕃镇,他手上能制衡八大区域力量的至少还有着那么五六七八个吧——不算玛修要去和亲的那些地方和不知名谋士的话。”梅老师笑吟吟道。
“行行好您闭嘴吧,他光是皇族子弟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头疼了。”这种身份,就算是利用世俗的力量也能对他们这些外来者造成不少麻烦。
“放心吧,master,我这些天逛花楼也不是白逛的。”花之魔术师利落地转了个弯儿,带着闻朔消失在漆黑的城坊矮墙边。
是捡了个死心塌地的漂亮姑娘吗?闻朔调整了自己的姿势。
“……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在跑过长安三十八街的大半、来到一座幽静偏僻的院落后,主从二人相对沉默,然后同时抚额。
“等等啊玛修啊是玛修啊!”
“小玛修还在大明宫呢!”
“是端沁公主?无妨,这件事我会着人去处理的。”
一道柔婉的女声从院落里传来。
闻朔把光秃秃的糖葫芦签塞给梅林,看了一眼他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干脆从他怀里跳下来,转而看向院子里。
只不过院子里夜色里疏影横斜,却空无一人。
“进来吧。”那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嚯哟?这是哪来的外援?她对这仿佛就响在耳边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当下道:“既然主人家邀请了,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院子里一派凄清,小楼里却是温暖明媚,甫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松香。
冷冷清清,提神醒脑,闻朔深吸一口气,打量着远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的空间,走到了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大堂,厅堂里摆着一张矮几,上有两杯热茶正飘着袅袅烟气。
梅林哼起了小曲儿:“哎呀跑了一路正是口渴,谢谢姑娘啦。”
闻朔却眼神一动,“您知道我们会来?”
她转了一圈,这一楼还没走完,其上还有二楼、三楼……
“知晓这一点并非难事。”柔婉的女音坦诚道。
“哦?您是通晓占卜测算之术……还是百晓生那样的?”既然人家还不打算露面,闻朔也就在大厅里老实坐下了。
梅林能直接来这里,多半是友军。近战法师这是有准备有预谋的。
于是她随口问了个揣测了半天的问题:“那么建宁王身边的cas、谋士或者军师是谁方便透露么?”
那人沉默了良久。
闻朔心中一跳,脑海中万马奔腾,拧眉道:“莫非、莫非是……传说中的卧龙先生?”
“不,非孔明。然而比起诸葛孔明……此人现在更难对付。”
☆、惊不惊喜
8世纪中叶,该时期的中原大陆正由暖转冷,所以天宝十四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凛冽而强劲的寒风令黄河也早早结了冰。
在大部分景致都开始冰封的盛唐,冰面底下却是暗流汹涌,这个国家的气运走势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变得诡谲起来。
冷雾渐起的长安城,东南一隅的某处别院里。
闻朔差点“噗”的一口将茶水全喷出去,但是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她强行把茶水咽了回去,害的自己咳了好一阵。
一块雪白绣有梅雪暗纹的绣帕递了过来,闻朔一边接过一边道谢,将面部表情重新调整规划。
然后规规矩矩地在席子上坐正,朝来人露出真挚而正直的微笑:“红拂女侠好。”
女子抿唇而笑:“唤妾红拂亦可。”
她一袭红衣,五官明丽,手执一柄红色拂尘,气质温和又不乏洒脱英气。
闻朔顾不得深究眼前这红衣丽人的种种,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是以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余光里瞥了一眼梅林,魔术师果然悠闲自在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样子。这倒是很正常,梅林一向是充当引导者的角色,基本上不会在需要master亲力亲为的事情上插手——比如与不明势力进行外部交涉,这是个锻炼人的活计,通常而言也是作为能独当一面的御主所必须的手段。
红拂女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二人之间相隔一矮几。她没有立马回答,反而另起一问:“你应当知晓淮阴侯韩信是怎么死的?”
闻朔点头:“功高盖主,手握三分之一兵权,惹君王猜忌,最后被合谋的吕后萧何骗入长乐宫中,斩于钟室。”
“一代兵仙落得如此下场,实是可叹……”卫国公夫人眯起双眸,喟叹道。她是开国元勋的佳偶,夫君曾身处相似的位置,自然感触更深。
“狡兔死走狗烹,但如果他像张良萧何一样明哲保身,他就不是韩信了。”
“你说的对,但这就是妾为何说他难对付的地方了。”红拂女纤手一扬,将那柄拂尘搭在胳膊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更显英气。“诚然,他不会奇门遁甲,不会纵横辩术,毕竟他没有个水镜先生做师父。但他是无双国士,是极为出色的军事家,顶级名将,文韬武略皆为一流,对于夺天下守天下是有足够的经验见识的。”你看看李倓召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再者,淮阴侯重情重义,‘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君’。他最该反的时候却没有反,若他反了,有实力问鼎天下……可最终遭夺权遭贬斥,也未起兵。”
红拂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复又叹道:“从他成为齐王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站在了君主的对立面。然他看重爵位,更看重对汉□□的情谊。”
所以他最后不得不死。即使刘邦舍不得杀他,吕后也会杀了他,因为吕后等着刘邦百年之后,自己羽翼丰满,大权在握。
还有一点就是——韩信死的时候很年轻。他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五,和建宁王李倓非常相似,就连死因也差不多,所以这主从二人的相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贴合。
遇到李倓,他那样的性格是如虎添翼,更加不可能被策反。
闻朔半晌无言,内心极其复杂。不是她曾经天天叫嚣着要抱大腿的孔明爸爸,这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如果是孔明的话,她一样会有点怂,但至少稍微还知道点孔明技能啥的底细吧……
但红拂女这番话她是认可的,也明白。
正因为淮阴侯死得悲凉,他的执念绝不会小,若是政治情商高者,即便不如张良范蠡者从容间便能明哲保身,悠然退隐,在得如此待遇后也明白自己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