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回答,阿尔托莉亚冷笑,反手一剑将飞到跟前的天鹅斩断,“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么,罗恩,你的感性和人性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觉得珀西瓦尔卿会教养出毫无感情的人偶啊。”
“呜——”低沉的号角声蓦地响起,正在战斗的英雄们纷纷腿一软。
“……我血条降了。”黑贞脑门上迸出青筋,龙之魔女感觉鼓膜极度饱胀,她恶狠狠地瞪向了瓦格纳的方向,结果发现那个德国佬正无辜地抱着头。
不是这货搞事。
“所以这又是什么玩意?谁在搞演唱会巡演?”
“……”玛修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回忆,“请不要提起演唱会和歌姬……真正的演唱会可要糟糕多了。”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另一道号角声,飘飘忽忽,与先前的号角声胶着纠缠,甚至隐约压制住了那令人头昏脑涨的声音,令人精神一振。
黑色的骑士王终于直起了身子,挥了挥手,将遮挡视线的天鹅羽毛全都挥开,走到了许愿池后。
在那之后的长廊里,金发的天鹅骑士不躲不闪,背靠着廊柱坐在地上。他静静地握着一柄号角,脸上是细碎的裂纹,见阿尔托莉亚过来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叔父……”
两行眼泪自那没有丝毫波动的空洞眼眶中缓缓滑落。
下一秒,那遍布裂纹的骑士猛地散作碎块,与漫天羽毛一道化为灰烬。
和俄耳甫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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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一阵之后,海潮声中那若隐若现的号角声渐趋消失,罗兰这才停止吹奏,将自己的象牙号角从唇边移开。
他的号角名为“奥利凡特”,与他的剑杜兰达尔一样同为圣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罗兰眺望着大海那头提亚马特山岳般的躯体,被雷光、海潮勾勒的侧影极为瞩目,仿佛世界诞生之初混沌刚刚成型,即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原初母神的威压也震颤着人的心神。
赖光金时和女武神们早已离开,此时这方小岛上只剩下罗兰一人。
耳机里传来源稚生四平八稳的声音:“你真的相信布伦希尔德的话吗?”
“暂且先当她的话是真的,骗我没什么用,而且她都以她父王的项上人头发誓了。”罗兰小心收好项链,象牙号角也散作白光。“你那边如何?”
“我拖住了一部分势力,至少日本这边没人敢北上。顺便一提,现在秘党的权力已经有大部分被加图索家篡夺了,而卡塞尔本部尤甚,伊丽莎白洛朗都被软禁了。如果昂热没有苏醒的话无法想象会有多么糟糕。”
伊丽莎白洛朗作为校董中唯一的年轻姑娘,从来是站在昂热那边的。
一直以来,屠龙者势力们都分为主要的两派,即使在卡塞尔学院里同样如此,一派是昂热为首的真正的屠龙者;而另一派则以校董加图索为代表,他们更希望通过龙族的力量统治世界。
所以源稚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东京,蛇岐八家现在是路明非和路鸣泽的强力后盾之一,也是昂热的主要借力对象。在终于两方人马暴露了爪牙的现在,他这个白王血裔有着无法质疑的厚重分量。
罗兰心道不管是混血种还是人类都太麻烦了,永远不乏战争和争权夺利的剧目。真让人厌烦。
“黑天鹅港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吗?”他问。
“是。那个叫零的学妹和路明非楚子航在一起行动,零是俄罗斯的皇女,她的人正在和秘党的人厮杀,明面上终于和学校决裂了。一年前加图索家就和俄罗斯航天局合作制造出了天谴武器,现在零正在和加图索家争抢天谴的控制权。”
源稚生沉声道:“你可能不知道秘党的某些事情。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个代号为‘零号’的人和昂热签署了一份协议,他支付给昂热一种言灵,而昂热给他全新的身份并保护他直至重回巅峰。根据后来密封的文件推测,那个人是黑王太子,91年的时候他被秘党强制做了脑桥手术,封印了其中一个人格,被强制洗脑。他从前做手术的地方有很多,资料里显示过中国和俄罗斯的许多基地,而最后一个地方则在黑天鹅港,那是加图索家支持的秘党地区。”
“后来,他的名字固定为路明非。”
罗兰心中一动。
重回巅峰?是要取回自己力量的意思么?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担心他,听你这么一说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很了不得,我反而更担心那个叫零的小姑娘了。还有恺撒……加图索家这么做,他要和他的家族决裂了吧。”
源稚生叹了口气。封神之路计划里恺撒原本是主角,他们家那个叫帕西的兄弟就是恺撒的伴生人,他对于恺撒的作用就像……绘梨衣之于白王,同样都是“容器”和“钥匙”。
但是恺撒绝不会接受以兄弟死亡为代价让自己封神。
“白王还有一部分圣骸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我……”
突然,罗兰猛地滑步侧身,堪堪避过了突袭,不得不终止对话。
“轰!”
一道炮弹般的人影砸在原地,地面顿时蔓延出道道裂痕。罗兰以极快的速度回防,一边打量着在烟尘里拍拍屁股站起来的高大汉子,轻巧地退了数步。
“你又是谁的走狗?”他打量着来人,自嘲自己居然没发现这么个潜在的敌人。
“哈,我可不是谁手里的刀。”大大咧咧的糙汉子拍了拍胸脯,转过身来,露出了赤/裸的胸膛和布满胸前的三道巨大伤痕,以及胳膊上的大小血口。他并未因偷袭失败而遗憾,准确来说那也不叫偷袭,罗兰要是连这个都反应不过来才叫人失望。
有着棕褐色短发的爷们掰了掰手腕,露出笑容,“原本我也是被那谁叫来跟迦勒底做对的,不过现在嘛,看看海那边的情况,我就不当那搅屎棍啦哈哈哈哈哈……”
“我仿佛在你身上嗅到了异教徒的味道。”罗兰旋转脚跟,调整了姿势,“找我何事?”
“我要跟你打一场。”男人舔了舔嘴角,唇畔溢出嗜血的气息,微微弓起背脊,“我刚刚看到了你和那个大小姐的战斗,尽管打到一半就莫名其妙停了,不过相当精彩,所以我决定了!我必须要跟你打一架。”
大小姐?他认得布伦希尔德?罗兰闻言权衡利弊,心思电转。“嗯?你就只有这个目的?”
“哈哈哈,当然!只为了我自己。”男人想了想,把腰间那把赤色的长剑丢开,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罗兰目光掠过那柄插进土地的猩红长剑,眉头微挑,口中却说:“答应我一件事就如你所愿,北欧蛮子。”下一刻杜兰达尔绽出了清冽的光辉,如斩乱麻。
“哦这把剑——”粗犷的男人恍然。
传说杜兰达尔里面藏着圣彼得的牙、圣巴西流的血、圣丹尼斯的头发和一片圣玛利亚的衣服,这是一把能贯通一切的不灭之剑,同时持有者也受到上帝和天使的庇护。
刚刚离得远尚未察觉,此时亲手搏杀,他明显认出了这把剑,罗兰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啊哈哈哈哈!你可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磨叽啊,圣徒!”带着狂气的笑容,男人以拳相迎。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撇开赤原猎犬啊,贝奥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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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要彻底的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只是刚好站在了迦勒底的对立面而已。”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瓦格纳掏了掏耳朵,“如你所见,我本人没有什么战斗力……”
当阿尔托莉亚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闭嘴了。
“你们居然打断了这场旷世的演出。”路德维希二世愤恨地嘟囔,“诸神的黄昏是已经注定的事,我们只需要顺从就是了。”
此时这个疯王正低声吟诵着什么诗句,没人能听懂。
“啊,我的挚友,受到传说和职阶的双重影响,所以……”瓦格纳抱歉地指了指脑子,摊手。
阿尔托莉亚不在乎脑子好不好使,只要能力好使就行,她把剑往下压了压,“你的曲子对付龙很好用,所以你被我征用了,至于这个国王……”
路德维希二世突然疯狂大吼:“斯露德!希路德!救命!”
阿尔托莉亚眼疾手快地揪着瓦格纳的衣领闪到一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