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皇帝一声令下,败狗师兄顿时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施耐德教授和雷巴尔科船长还可以用昂热作为借口给忽悠过去,但是直面俄耳甫斯攻击的恺撒和阿巴斯完全不可能,闻朔只能开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技能,半真半假地胡编乱造,并以知道芬格尔协助路明非绑架了诺诺为由,要挟芬格尔和她一起对口供。
闻朔来搞定这边,小伙伴们去解决俄耳甫斯的遗留问题。
芬狗这个专业洗煤球的社会哥拍着鸡胸脯表示没问题!于是如今在施耐德教授眼里,闻朔是昂热派来传话兼支援他们找龙的;而在恺撒和阿巴斯眼里,闻朔在昂热的示意下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还是过来帮忙找龙的。
只有不知道听了多少的芬格尔大概摸到了底。
但是这个邋里邋遢的油腻男人此时正忙着啃澳洲龙虾。
恺撒觉得芬狗那饿鬼在世的吃相和他狗腿而浮夸的演一样辣眼睛。他嫌弃地别过眼,问闻朔,“诺诺还好吗?”
“好得很!身体倍儿棒!而且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们的婚期,这世界上有些人是平行线,有些人是相交线,而你和师姐就是那少部分能拧成一股麻绳的人!”闻朔用一柄黑漆漆的匕首切割着牛排,那凶狠的模样就像屠宰场里的师傅,唇角还沾着血——她端的可能是三分熟。
芬格尔抬起半个头,捞起衬衫抹了把油嘴,“没错!您老人家完全不用担心!以守夜人老头的名义发誓,诺诺师妹在他和校长的庇护下宛如泡了水的白菜,就等大爷您回去接着拱了!”
两个彩虹屁精分别腾出一只手,握着酒杯“啪”的一碰。
恺撒:……
“对了,你的言灵是什么来着?”闻朔抹掉嘴角的血丝问阿巴斯。
阿巴斯坦诚道,“因陀罗。”他放下刀叉演示,一瓶香槟里的酒液忽然反重力地冲出瓶口腾空而起,在阿巴斯头顶下起了雨,而他沐浴在香槟浴里却滴水未沾,显得极为优雅从容,当他伸出指尖触碰雨滴时,亮蓝色的电弧噼里啪啦地在香槟里闪烁。
他说,“我能控制水,也能控制雷电的走向。”
闻朔手一顿。
下一秒,恺撒正在开瓶,蓦然间耳畔叮铃桄榔一阵巨响,强风吹拂,气温陡降。他扭头一看,周围的椅子凳子已经被阿巴斯的极寒卷飞,室内都覆上了一层白白的霜。
那柄带血的玄黑匕首架在了阿巴斯脖子上,差点嵌进颈动脉,而阿巴斯的拳头正抵在闻朔的心口处,暴烈的电光包裹住她整个人,闻朔的眼睫毛上都是冰渣,身形微晃,而后岿然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恺撒皱眉,海蓝色的眼中泛起波澜。
“现在呢?”闻朔头也没回的问恺撒,仿佛在用极大的力道控制着什么,匕首缓缓下压,“现在你想起了什么吗?”
☆、诸神的黄昏(十)
想起什么?
我能想起什么?
一道颀长高瘦的身影忽然在恺撒的脑海一闪而逝,浅淡的宛如窗棂前残余的暗香。
“你们在干什么?打架?有人放言灵?”这时施耐德教授忽然推门进来,眼前的剑拔弩张让他眉头一皱。
“切磋。”
“比试。”
两个人同时道,目光并未移动分毫,充满杀气的手也仍然架在对方要害上。
“成何体统。”施耐德教授训斥,“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在船上出任务了,难道还要像小学生一样搞内讧吗?这里可是在大海上!……还有你。”教授的目光抓住了不知何时竟挪到了门边的芬格尔身上。
芬格尔正叼着一只龙虾抱着门柱,看样子正准备跨门逃跑,见恺撒和教授都看了过来,赶紧举起油乎乎的手做投降状,“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正准备向您报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没轻没重的在玩火,绝对没有参与不良斗殴。”俨然一副划清界限的小人嘴脸。
恺撒顿时额上的青筋跳动,陡然有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幻觉,他突然怀念起路明非来,至少那家伙指东不往西,哪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芬格尔抓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往施耐德教授跟前凑,殷勤道:“别管他们,他们就是青春期内分泌失调。您老来一口?”
施耐德教授无语地推开鸡腿和芬格尔的大脸,锐利的目光扫视室内,下了通牒,“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小矛盾,遵守纪律是第一位的,十分钟内把这里收拾好,不要让我再察觉到什么动静。恺撒,你是队长你要负全责。”
恺撒默默点头。
点头哈腰的把人送走,败狗师兄欢快地把门一关。
门一关,暴风雪又重新蠢蠢欲动。
恺撒的绅士风度决定了有女孩子在的时候他不会直接动手,于是他只是沉声道:“我只能想起如果你们再胡闹这趟任务也不用做了,我会向学校申请把你们调回去。数到三,你们俩给我收手。”
“大湿兄。”闻朔淡淡道。
“砰!”恺撒毫无预兆地倒下了,随着他的倒地,芬格尔手拿板砖的身影映入阿巴斯的眼角余光。
阿巴斯不由愣住了。
那个板砖是哪里来的?等等,芬格尔什么时候到恺撒背后的?
他皱眉,“你们……这是什么套路?”他心底一动,“学习路明非当叛徒顺便把人绑了?”
“叛徒?或许吧。”闻朔不置可否,“我只不过是突然决定想要改变些什么,因为我不想看到某些人的黑白照片被挂在学校英灵殿的墙上,而我能做的只是有空的时候买束花摆他前面。以及——试试你的虚实。”
阿巴斯意识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来不及细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警惕起来,“那么芬格尔?”
“这只是一笔交易,我们是塑料战友情。”芬格尔耸肩,他结结实实地把昏迷的恺撒绑了起来,还打了个死结。这个德国人此时挺直了一直以来微弯的背脊,气质深沉起来,竟然意外的契合他在论坛上连载的yy小说《东瀛斩龙传》里自己的形象。
破天荒的没有话唠,反而吹了声口哨,接着把五花大绑的恺撒丢出了会议室。
“放心吧,我对同僚从不下死手。”
芬格尔的体表浮起一片青铜色泽。
阿巴斯绷紧了手臂。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如果只是想刺激恺撒的话。
一个人是不可能毫无缘由对另一个人起杀心的,而闻朔这样子就好像是要把人逼入绝境。
——她想要他死。
可是阿巴斯注视着闻朔的眼睛,必须承认,他无法下手。
难道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吗?丝丝苦涩在男人嘴里蔓延。
“如果你只是阿卜杜拉·阿巴斯,那就太好了。可是你告诉我你的言灵是独一无二的因陀罗。”闻朔轻声道。
她的眼睛渐渐泛起金色,剧烈的雷光笼罩了她的脸,她的脸皮和嘴唇都在蓝紫色中颤动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暴起焦黑的痕迹,那双盈满杀气的眼睛却死死地凝视着肤色黝黑的男人。
“就凭这个?!”阿巴斯不可置信又愤怒地吼道,他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激烈。
“就凭你根本没有注意你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什么样子!”匕首的刃边划破了脖颈上的皮肤,刺眼的猩红却直接电离化,和空气中的尘埃一道闪闪发亮,混入了周围漂浮起来的齑粉中。
阿巴斯的眼睛呈现电光般炽热的蓝白色,比金色更为夺目,他的吐息带起一阵风暴,浑身流淌着极为耀眼的电流,手腕处生出了细密的黑色鳞片,一拳撞击在闻朔胸前透明的结界上。
他们就如同雷光和暴风雪中的雕塑,细长的电弧在这片不大的空间里乱窜,钢刀般的风暴撕碎了除人以外的所有物件,冰冷的蓝色火焰逐渐燃烧。
雕塑们胶着纠缠,宛如被锤炼的金戈。
室外似乎传来了爆炸声。
“我听到过、看到过因陀罗被某人使用出来的样子,美极了,也可怕极了,如同被囚禁在大海深处的灵魂在倾泻亘古以来的愤怒……但是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你,阿巴斯!”
……
…………
你的生命中有没有一个人,在漫长的时光中与你相偎相依,在冰冷的王座上互相舔舐?
你有没有牵着一个人的手,走过崎岖的荒野,跨越荒芜的山巅,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