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翃显然也不相信蓝乡安会做出如此荒淫之事,愠怒之色也并未加剧。
膑已喝道:“你一个誓言又值几何?七娘死不瞑目,亏还收了你这样卑鄙的徒儿,真是作孽。”
邓永湉接话:“师尊,除非拿他的头颅去祭奠师娘,祭奠汪名琴,才能解今月的恨火。”
晼晴气得拔出剑来:“邓永湉,我非刺瞎你眼睛,割了你舌头,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邓永湉说:“师妹请息怒,你弄瞎我眼睛,我以后怎么看得见你的美貌!”
膑已呵斥:“永湉,不得无礼!既然证据确凿,师兄该给一个答复吧。”
青翃虽知蓝乡安可能被冤枉,但也无奈,正待开口,见晼晴跪在地上,哀求说:“爹,师叔,孩儿愿证明长若的清白。”
膑已说:“如何证明?”
晼晴虽有些羞涩,但仍铁着语气:“昨天晚上,我和长若是一直在一起的,他一直抱着我,一刻也没有离开我,我和他已有夫妻之实。”
殿内顿时哗然,没人敢相信这无耻之事竟然出自晼晴口中,晼晴虽然刁蛮,但在众弟子眼中却是纯情无暇的。
膑已暗暗发笑,他宁愿晼晴的话是真的,她的话真,那杀汪名琴的罪名自然与蓝乡安无关,但他宁愿选择前者。而邓永湉却是恼恨:“师妹,你没必要拿你的清白为他开脱。”
晼晴义正词严:“我没有,这都是真的。”
青翃哪里按捺得住,满脸羞愧,大喝一声:“混账东西,胡言乱语,来人,将蓝无名打进大牢。”他片刻也不想再听晼晴重复那些羞耻的话。
晼晴又说:“爹,女儿没欺骗你,求爹爹放过他。”青翃早已甩袖而去。
蓝乡安被打进牢房,却是暗无天日,潮湿肮脏,整日受着牢卒的欺负,吃穿俱是可悲,晼晴来看过他一次,带了一箱菜肴,又一碟碟摆在他面前。
蓝乡安却无丝毫味欲,只是叹息:“晼晴,你怎么那么傻,我这条性命和你的贞洁相比,连尘埃也不如。”
晼晴抓起他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说过的,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一辈子都不改变,是不是。”
蓝乡安深深受触,内心里却是无穷的不安和愧疚:“你知道我不是,我不是徐长若,你没必要这样对我。”
晼晴的眼睛忽然红了:“你是,你就是,徐长若就是你,你就是徐长若。晼晴这辈子就是喜欢你。”
蓝乡安眼睛也湿润了:“可我不能再欺骗你,你该走出来了。”
晼晴的语气变得悲戚:“你要赶我走是不是?”
蓝乡安被她的悲伤吓到,他看着眼前这深情的女子,禁不住揽着她,将她揽在怀里,温柔地说:“我真替长若高兴,这辈子只要你不嫌弃,我都做你的长若。”
晼晴趴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说:“好啊,你不要再说不要我的话就是了。”晼晴又将冬笋一片片夹入蓝乡安的口中,蓝乡安一片片嚼着,又怜惜地望着她,一行眼泪已经在面具里流淌了。
待晼晴要走时,蓝乡安的眼睛里射出寒光:“晼晴,也该到了为师娘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第69章 刺盲
邓永湉这几天是又悲又喜,悲的是晼晴竟然和一个面具小丑苟且,想一想都觉得恶心,而好歹还有一喜,如今那面具小丑被打进了大牢,恐怕难逃一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敢和自己抢小师妹了。
他兀自喜着,却不知如何与晼晴挽回破裂的关系,心里又发起愁来。
这日下午,他喝了些酒,练了会剑,准备找个机会去和师妹搭讪,怎知喜事却传上门来,是晼晴的丫鬟来唤他,说小姐要见他。
他喜不自胜,换了锦服,修了发鬓,便往东隅那边的白院墙去,心想师妹一定是想通了,要对自己好,或者祈求自己为那小丑求情,不管怎样,这是个与她接触的良机。
等到了晼晴的厢房,却发现人影也没,喊了师妹也无应答,喊了丫鬟也不知去了哪里,心想师妹耍什么花招,往里探了一下,发现师妹的亵衣亵裤正搭在木凳上,却是荷红色的诱人,忍不住拿起来嗅了嗅,尽是满鼻的清香。
他与师妹虽不是青梅竹马,但却是看着她长成这般水灵灵,这十几年来,尽从来没有与她贴过身,眼看着她成了人面桃花,杨柳细腰的美人儿,内心的涌动哪里不强烈。
只每次看见晼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越发地冲动难受,如今盈手握着这细腻柔软的亵衣,想必是她朝夕贴身之物,沾染了她神肌玉骨的味道和暖气,真是血液沸腾,又忍不住贴着鼻子触嗅。
这时,却从里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小桃,你在吗?”
邓永湉听出是晼晴的声音,浑身一麻,慌忙将亵衣放在凳上,又听里面喊:“小桃,我衣服忘拿了,你帮我拿一下。”
声音如黄鹂,邓永湉朝四处望望,却不见小桃的身影,心知晼晴在里面沐浴,又发起个冲动的想法,提了亵衣,故意装着是小桃,送衣服进去,走了一个拐弯的廊道,便是沐浴的地方。
里面白气氤氲,一面轻纱缭绕的幔帐挡在眼前,隐隐透明能看见幔帐背后的木盛,一个女子秀发如雾,雪白裸呈的后背臂膀正对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又沿着幔帐边缘往里面觑,却是热气弥漫的木盛之中,玫瑰花瓣隐隐可见,晼晴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他看得如痴如醉,却在这时,听见一个声音:“师兄!”
他猛一扭头,隐隐见是晼晴,但一道白刃就划向了眼睛,顿时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漆黑,双眼已经被刺瞎了,他忍着巨疼在地上翻滚,鲜血沿着他的手指渗出来。
木盛里的小桃慌忙起身穿衣,出了浴房,只听外面就传来她的声音:“不好了,小姐被侮辱了,快来人啊。”
整个宫宇如翻了马蜂窝,青翃和膑已以及娄春生三两步就来了东隅厢房,随着小桃进浴房,却见邓永湉双眼血淋林,趴在地上哭喊,手里抓的是一条荷红色的女人亵物,而晼晴却是罗衫半掩,肌肤隐隐可现,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膑已又痛又恨:“永湉,你这是怎么了?”
晼晴哭着说:“你说怎么了,他跑到我浴房来,见我正穿衣服,突然要对我猥亵,将我死死抱住,我躲之不及,从桌上抓起刀子,就刺伤了师兄,我原以为是个歹徒,都是晼晴不对,晼晴不对。”哭声更大,令人心叹。
青翃悲愤:“永湉这畜生,竟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简直丧心病狂,割去他舌头和耳朵,扔下山崖去。”
邓永湉忍着疼哭求:“师尊,我,我没有猥亵师妹,是师妹叫我来的。”
青翃说:“人证物证俱在,如何抵赖。”
膑已说:“师兄,永湉就算犯了过错,但已受到惩罚,请师兄大慈大悲,饶了他这一次,毕竟是师徒情分,虽不比骨肉,却也不差啊。”
晼晴说:“爹,我若知道是永湉,就不会对他这样,他如今已瞎,甚是可怜,你不如饶他这回吧。”
青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将永湉逐出师门去。”
膑已拄着铜拐艰难屈身,半跪半弯:“师兄,永湉是你一手栽培的弟子啊,你怎么忍心将他逐出师门,他要出了今月,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分别,他如今已瞎,虽再不能为今月立下赫赫功勋,但念他曾经的功劳,不如叫他在后院做一名杂役,继续为今月效力,他定会戴罪立功。”
娄春生跪在地上:“师尊,邓师兄不管武功还是品格都在我等之上,我相信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师尊大发慈悲,让师兄留在今月。”
邓永湉悲戚地苦笑,膑已喝骂:“混账,你笑什么!”
青翃说:“那依师弟之言,让永湉在后院做一名杂役吧。”
邓永湉被两个弟子搀着送到了后院的杂房里,他是如何也没料到,晼晴会对她下此毒手,虽然他知道晼晴蛮横,甚至经常做出出格的事情,但自小到大,她害怕血腥的事物,这样的人,如何会将刀子生生插入他的眼睛。
他坐在床上,用手摸着床阑干,失去光明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这辈子的终结,他的泪水揉在血痂里,是如何也流不出来,只有刺骨的疼痛,忽然他听到脚步声,耳朵惊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