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翃脸色顿时黯淡,膑已忙答:“七娘病故了。”
“病故?”道衍震惊,脸面收紧。
膑已说:“七娘一直以仁慈为念,又痛爱师兄,肩负起管辖派中事务的重任,总是废寝忘食,身体出现异样仍是硬扛着,所以……”膑已说时忧伤不已,其实七娘死后,为免影响今月的名声,一直藏匿消息,也仅以病故外称。
道衍道了声“阿弥陀佛”,又说:“师弟节哀,更祈珍爱自己才是。”青翃微微点头。
却见下面递来一个银铃声音:“师伯远道而来,晼晴来跪拜你了。”
道衍呵呵微笑,哪里要晼晴下跪,将她臂膀一把挽住,轻声说:“才别一年,晼晴更是聪慧俊俏了。”
晼晴说:“多谢师伯夸奖。师伯今年一定是有备而来?”
道衍说:“哪里,这一年,我门下弟子长进微涓,我是带他们来献丑的。”
晼晴笑着说:“那我今年可不客气了,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这一说将道衍、青翃和膑已都说得笑了起来。
第66章 剪衣
宫宇内洪钟雷鸣,响彻徂徕,很快一玉弟子抽签的仪式开始,半晌仪式结束,由青翃正式宣布比武开始,仲裁官以旗帜起落来示意每番比赛的开始和结束,若有违规等突发情况,将直接举旗宣布胜负结果。
仲裁官宣布比赛规则,却是细到比赛时间、比赛场限、比赛内容,这比赛内容又强调,长日弟子只能使用日月剑、缥缈剑、白日初照、明月舒光,今月弟子只许使用日月剑、缥缈剑、流风回雪、轻云蔽月。
一玉弟子磨拳擦掌,从前面的攀谈笑语转而凝神屏气,很快第一对弟子飞到湖泊之上,两人白衣对青衣,一个是挂的是一枚红玉,另一个挂的是一枚绿玉,旗帜举起,比武也就正式开始,两人虽是一玉弟子,但在湖上却战得不分胜负,精彩纷呈,只在最后一刻,绿玉的今月弟子以微弱优势将对手逼出湖外,仲裁官举旗喊:“今月胜!”
青翃本是凝神,一下子吁出一口气来,道衍却脸色凝住了,两人虽是清奇的人物,但对每一番比赛都十分看重,显然是对最终比赛结果极其看在心上。
如此战了三日,一玉的对决却意外地打了一个平手,这叫青翃多少缓了口气,毕竟比起去年的一玉对决,要好出许多。
接下来就是二玉的对决,青翃和道衍显然将比赛的胜负放在了二玉上,二玉向来是变数最多的赛局,皆因弟子的实力高低不均,拉的太长,若不到比赛最后,是根本猜不透比赛结局的。
第二天是一玉和二玉比赛的间隔休息日子,全体长日弟子到后山轩辕殿跪拜祖师席应真灵位,到了晚上,今月举行了盛宴款待长日弟子,晼晴与长日的同龄师兄妹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胡乱喝了几杯清酒,等她回来时已是半夜,咚咚咚就去敲蓝乡安的房门。
蓝乡安听到是晼晴,忙披了衣服,戴了面具,来给她开门,哪知晼晴一个熊抱,将他紧紧抱住,又在他怀里吐了一身,大喊大叫要徐长若。
蓝乡安心疼,用帕子擦拭她的嘴唇,晼晴在紫色的夜光中,仿佛重现石房子的光影,眼睛红润,搂着蓝乡安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咬,蓝乡安拼命想拒绝,但晼晴哭着喊:“师兄,晼晴喜欢你,好喜欢你。”
当听到这句话,蓝乡安再也无法阻止她,任她咬着,眼睛里也被她感染了。
第二天是第二场比赛,也是二玉的对决,晼晴喝了酒,头晕沉沉的,但幸好抽签抽到了明日的最后一场比试。
二玉比赛战得更是不可开交,扣人心弦。到了晼晴之前,却是又打了一个平手,晼晴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肩负着第二场比赛的胜负,只要她赢,第二场比赛就是赢了,得知这个信息,青翃已是担忧,而晼晴更是焦急紧张,她在比赛前还在努力搜寻徐长若的影子,她终于找到了,就在百名弟子开外,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正望着她,她重重吐了口气。
仲裁官举旗喊:“长日的谷涄漪对阵今月的袁晼晴!”
两人飞到半空,谷涄漪白衣如雪,眼眸如电,虽是气势如虹,袁晼晴却并不慌张,反而有些平和,毕竟在去年和往年的比试中,她也和谷涄漪比试过,谷涄漪一直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她素爱玩耍,以前也没少欺负过谷涄漪,尽管这个妹子长得冰雪聪明,但若论武功却全然不是自己对手,今天她也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地。
谷涄漪却是带着一雪前耻的心态来的,她输给袁晼晴,总觉得是自己输在气势上,而一旦输了,她在长日的姐妹当中自然受了许多冷眼,今天是死也要将袁晼晴剁成肉酱。
两人眼射光芒,御剑在湖泊之上,湖泊云烟缭绕,在旁的弟子看来,正是千载难逢的美人相逢,抛开结果不看,光看这衣袂和身姿就醉倒了。
两人终于交锋,晼晴用的直接是犀利异常致人性命的日月剑,而谷涄漪却一改常态,用起了明月舒光,明月舒光是以防守之实来赢取进攻之机,俗称以退为进,白日初照和明月舒光都是道衍结合先师席应真所创招数加以改善的武术,用的是“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的含义,这两套武术又含有一吐一纳之意,白日初照是以进为退,虽然进攻,但隐隐含着退意,所以这两套剑法兼容配合,能将对方迷惑、困扰、最终败阵。
谷涄漪的意思很简单,她就是要消磨袁晼晴的锐气,她往年都是输在气势上,仙宗的二玉弟子就是御一口气,这口气强硬,剑法也就强势,这口气微弱,剑法就势弱,而日月剑作为青易光照万丈的剑法,就是以气势压倒人,倘若没有取胜,那后面再也没有更强势的剑法跟上,不但会使自己凌乱,也会削弱自己的斗志,所以日月剑让初学者和小成者来使,用的就是侥幸。而晼晴恰恰就是拼这一鼓作气。
两人战得酣畅,众弟子仰头张望,看得是神魂颠倒,到晼晴使出日月剑的第四式时,谷涄漪已经被逼退,但她硬是凭借明月舒光的柔和挡了下来,她差点出局,已是汗涔。
晼晴使完了日月剑,并没有占多大便宜,这已是她没有想到的,比起往日,谷涄漪是进步了许多,她显然不知道拿什么再去对付谷涄漪了,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短暂的失调,可这个机会被谷涄漪抓住了,她看出了晼晴的失态,用犀利的日月剑去刺她。
晼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法搅得不知所措,只是被动避让,而谷涄漪仍是紧紧相逼,到第三第四式,已将晼晴的衣裙划得千疮百孔。
晼晴的气势刹那间变成冰点,她眼睛里全白了,只是本能地去阻挡,谷涄漪又使出缥缈剑,缥缈剑讲究多姿变化,招数密集,谷涄漪就是要用频繁的缥缈剑去划破她的每一寸衣襟,狠心羞辱她。
众弟子早已看得震惊吐舌,上座的青翃更是满面焦虑,手指发颤,他屡欲起身,但是道衍用平静的手势让他坐稳,的确,在比武场上,若在规定时间内,没有任何犯规、一方也没有主动放弃,比赛是不可能禁止的。
膑已平静的脸上却神异地浮现一丝喜悦,反倒是他的儿子邓永湉竟是有些焦急。汪名琴和娄春生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看着表妹被人剥掉衣服,直至□□。尽管有些弟子看得心花怒放,可也有脱口喊出来的声音:“师姐放弃吧。”
晼晴也不知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仍然苦于应付,剑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但她还是倔强地守着自己的原则,死不认输。
谷涄漪却并不可怜她,显然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太难得了,她甚至都记得去年的比试中袁晼晴在比赛中划断了她的头发,剔除了她的耳坠,她受到的侮辱只能由她亲自来还。
她的剑如量体裁衣的剪刀一般,将袁晼晴的腰带剔去了,裙子割得支离破碎,雪白的大腿儿也敞了出来,她的上半身衣襟已经开始裂开,雪白的肚皮已经露出来,男弟子们俱是看得陶醉,女弟子们俱是掩目。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在人群中飞起一条青影,只见他手里的剑乌黑如碳,如群鸦飞魂,光芒缭乱,这青影刹那飞到湖上,一手挽住了晼晴的腰,一手一剑挡着谷涄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