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之中,小檀靠桌撑着头,手中还握着那纸《剑中书》,他思索了许久,不觉间已睡着了。许子衿瞧见,低头笑了笑,为他取来一条毯子,轻轻披了上去。
“嗯?”小檀醒了过来,“子衿。”不用猜,定是他。
许子衿温和地笑着,如旭日一般,“还在想啊?”
“唉,双亲被暗害这么久,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好不容易得了这首诗,可我就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檀想得头疼。
“没事,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嗯。”他微微一笑,“子衿,你能跟我说说,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许子衿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她?我跟她……关系不是很好。”
“呃?”小檀错愕,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亲姐弟啊。
第58章 风雪庄险些丧命
“我只记得,姐姐是个大家闺秀,端庄大方,好多富家公子都来提亲,她一个也看不上,后来——你爹爹拜访许家,她一眼看上。你爹爹当时名气很大,我爹便作了主,许了这门亲事。”
小檀倚在他怀中,一直在听他说娘亲看上的爹爹,小檀疑惑:“我爹爹不喜欢我娘亲吗?”
许子衿低了低头,“他……喜欢吧。否则也不会……”
“嗯?”
许子衿打起了精神,“否则他也不会应这门亲事啊。其实……夏决明和他夫人是先成的婚,你爹爹是后来娶的你娘亲。你娘亲是未婚先孕,所以,你长夏秋三个月。”
小檀皱了皱眉,自己的母亲完全没他设想的那般美好,他有些失望。
许子衿也看得出他的心思,良言劝道:“无妨了,都是过去的事,别再多想了。更何况,江湖上,多少人不称你双亲是天作之合呢?”许子衿的目光都欺骗了他自己,忧伤悲思,令人心酸,他的一份苦痛,也只有冷氏双杰知晓了。
“嗯嗯,我懂。”
而后,冷寒房间里,那个白衣小公子仍在昏迷之中,花之歌日日过来把脉、施针、用药,冷寒已经停止的心跳,只有偶尔的时候才跳动几下。
许子衿过来看看,坐在床边一睹盛世颜,手柔和地抚过那张倾世蓝颜,“对不起,小寒,我喜欢的,得不到,那我便毁了,让所有人都得不到。”他挑起一笑。
去往风雪庄的路上,夏秋背着霜雪,一路上都很懵,精力很难集中,意识也逐渐不清醒了,“啊……”他皱眉硬撑着赶路,没过多久就跌在了雪地上。
仓皇之际,他摸出飞刀,一刀刀划过自己的手腕,红色刺眼,有些痛意,却增添了他心中的快感,那抹红色让他莫名的心安。夏秋爬起身来,郁郁往风雪庄上去了。
风雪庄,要上去的确难如登天,不过独孤剑不知道,夏秋服食了过多的断云草,怔怔然踏过冰雪,不觉寒冷。半腰上,夏秋再一次失足滑倒了,很快他又爬起来。红衣人的裙角蹭上了不少雪,却仍于雪地上缓慢前行。
“嘶。”厚厚的雪掩埋了地表的一切,夏秋踩到了一块碎石,被绊倒,又扑落在雪上。左手紧紧握住一把雪,夏秋脑中只浮现一人——凌檀。无声一行热泪,解下剑来,一招轻功直上。
风雪顶,“噌——”夏秋拔剑狠狠插在冰雪之中,但仍是插得不深,夏秋双手冻麻了,本来就是废人一个,使不上劲儿。他施展轻功,脚踩在剑柄上,尽力才压下去一点儿——毕竟身子太轻了。
好容易插紧了,夏秋累得喘吁,回身拎了剑鞘下山,并非不冷,而是心有所念。没走几步,忽然心口怦怦,夏秋身体发暖,像是被小檀抱在怀中那般温暖。他笑了笑,止住了步,好温暖,好困啊,好想倒进小檀的怀里睡上一觉。
可就在此时,霜雪剑鞘极寒,夏秋握着剑鞘的手忽地发麻,那个红衣公子即刻清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行泪。
太可怕了!他周身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和哗哗不止的雪,何来的温暖与爱人?只差一点儿,他就睡去了,只差一点儿,他就死在这风雪庄上了。“啊!”夏秋大喊一声,与风雪作斗争,往山下跑去了。没有小檀在身边,他真的很怕死。一鼓作气,跑下了风雪庄,夏秋喘气不止,扶着树痛哭起来,离了旁人,离了小檀和白箫,他只是个废人,百无一用。
小檀还在许府,从花之歌那里换了药,撑着红伞,伞下听雪,也在思恋着爱人。雪一片一片,下落得很轻很轻。小檀独自凝神,沉思许久,不知道夏秋如今怎么样了。
忽然间,他回身,两指紧紧夹住了那把突如其来的利刃,“你是何人?”小檀质问。
“你……”刺客想要抽剑,但是抽不出,便向小檀打去一掌。
出手如此狠辣,小檀松了伞,也松开了那把剑,被迫往后退了几步,“谁派你来的?”
“你受死便好。”
“你……”小檀手中无剑,来人身手不差,否则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混进许府。
“切,原来江湖所传的公子无香也不过如此。”那人轻笑。其实小檀只不过一直在避让,让那个刺客放松了警惕,他扫腿将雪一挑,逼退了刺客数步。“可恶。”刺客决定速战速决。
小檀应战很是吃力,剑风入耳,小檀退后了几步,抬脚踢伤他的手,打落了他手中的剑。那人还在诧异时,小檀迅速近身,一叶飞刀已经按在了他的颈上,“说,谁指使你来的?”
江湖上讲一个“义”,那个人自悔不该轻敌,拉着小檀的手,按近了那叶飞刀,刎颈而死,宁愿死在猎物手中也不出卖主人。
“可恶。”小檀紧住了眉。
“檀儿。”许子衿赶了过来,准备带他去看雪,“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许子衿瞥了一眼尸体,紧张地拉着他。
“我没事。”小檀摇摇头,神情淡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遭人跟踪行刺了。
许子衿皱眉,叮嘱了暗卫,一定要保护好小檀,竟然还会有刺客?“檀儿,近日先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了。”
“他们害死了我双亲,还想再取我的性命,不可能。”小檀缓缓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伞,撑伞离开了。
许子衿盯着地上的尸体良久,“来人。”
“家主。”他的暗卫现身。
“给我查明这个刺客的来历,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我的人。”许子衿的目光很是凶狠。
“明白。”
花之歌房中,白箫已经帮她配药辛苦了好几个日夜了,不想今日着了凉。榻上,白箫一直紧着眉,额上密布着大颗汗珠。花之歌发现了,给他敷上了帕子,转身又去帮冷寒配药了。
梦中,白箫看见了那个青衣小公子,青涩温雅亦如初,“小秋,呃?”他一接近那个青衣公子,影像便消失了。
“白箫。”夏秋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小秋。”白箫难受,昏昏沉沉地拥了上去,“别离开我。”
“哎呀,好脏的,你放开我。”夏秋不满,果断地推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知道你厌恶别人出汗,可我……”真的好难受,白箫的眼睛也在发痛。
“行了行了,我们保持距离,我们只是朋友……朋友……”
“呃?”不应该是挚友吗?白箫抬头是已经垂了一行泪,“只是朋友?”白箫想走近一步,可夏秋消失了,他回身,画面一转,是夏秋被花之笑非礼的场景,“小秋!”白箫惊醒,唏嘘不止,“小秋。”
花之歌闻声,停手看着他,“好些了吗?”
梦一场,白箫闭目,夏秋同他是挚友,夏秋绝不会嫌弃他的,“之歌,帮我擦下汗。”
“好。”花之歌很是乖巧,洗了洗帕子,过去帮他擦擦汗。
小秋,真的就那么讨厌别人出汗落泪吗?
“你……哭了?”
回到自己屋里的小檀,心绪郁结,排解不开,便提了酒来痛饮几坛,“啪!”他将空坛重重摔在了地上,“这江湖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仰头喊叫道,“什么地方啊?!”白衣人靠在床上,思绪愈发繁杂,头好痛啊。
风雪庄附近的客栈里,夏秋也是整日借酒消愁,酒虽不是东风欢,却也能麻痹人心。他就这样倚在廊上,听着客栈中的客人们说笑。
“真是没想到啊!凌大侠的儿子竟然跟他舅舅勾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