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可能是这个名字过于绕口,也可能是这名字跟他实际不匹配,反正认识的同学,都叫他“二狗”。
是了,大家理想中的“吴敬卿”,该是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知书达理,学识渊博,高挑白净,前途似锦。
可是真实的吴敬卿不仅学习不好,个子也不高,皮肤黑,还有点敦实,皮小子一个。
还是二狗比较写实。
二狗有点生气。
别人这么叫可以,但隔壁那个学习好的书呆子竟然也这么叫他,他就很不能忍。
这是嘲讽。
他就总看不惯知星,还在上学放学路上堵着他几回,仗着自己敦实将知星小鸡崽一样的教训。
知星打不过他,只好去请外援,后来二狗就被他妈揪着耳朵去上门道歉。
不过这些都是年少时候的梁子,后来就不至于动手了,而且见面也没那么容易。
知星考在隔壁城市做老师,二狗留在家里继承了家里的店铺。
但还是不对盘。
主要是二狗看不顺眼知星,觉得他在大城市做了老师就飘忽了,就看不起老同学了。
知星更加莫名其妙,老师这职业虽然看上去很体面,可是论收入呢,是绝对不及做生意的。
他连个糖醋排骨都不舍得吃,更不用说找伴侣了,攒点钱不容易,以后还要买房子,日子过的苦哈哈。
反倒是二狗,听说家里已经给介绍了相亲对象,房子和车子都是不缺的,现在的话,估计小娃都会跑了。
他哪有资格看不起别人。
……
自从那天之后,知星就被软.禁了。
吃喝当然是有的,可是却不允许出门了。
他很窝囊,不让出去就不出去,反正有吃有喝的话,他也没有那么多追求。
木嘉虽然不让他出去,可是也没有苛待,各种话本和小玩具,能打发时间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成堆的送了进来。
知星就过上了米虫的生活,每天吃饱了等着饿,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竟然还长了两斤肉。
天气越来越暖和,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单薄起来了。
知星现在完全的懒散了,早上吃了饭,就拎着鱼竿,在树荫下拿个小板凳坐下,钓鱼,一钓就是一上午。
他的院子是原本统治者夫人,也就是皇后的级别,非常大,里面有独自成景的小凉亭和池塘花园假山,移步换景,怎么看怎么好看。
就算不出门,只在园子里,他也能玩上好一阵时间。
钓鱼这回事,当然是随缘的。
先不说技术怎么样,池子里养着的都是观赏鱼,没二两肉不说,还贼聪明,往往是饵料没少吃,就是不咬钩。
知星也不生气,仍然拿着鱼竿和小桶,一坐就是一早上,偶尔如果有收获的话,他就兴冲冲的拎着那小鱼送去自己的小厨房,问能不能做了吃。
厨娘满脸为难,说这种鱼大概是不好吃也不好做的。
本来么,观赏鱼,也不是为了吃的。
知星哦了一声,就将鱼又扔回水里,回头拿着个竿儿继续钓。
他实在是太闲了。
能来个说话的人也好啊。
木嘉都好久没有来了。
知星觉得自己并不是想念木嘉,但是仔细算算的话,确实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不被允许出去,也就是说,如果木嘉不来的话,他就见不到对方。
这样想的时候,觉得有点不爽。
他怎么像被寄养在宠物店的那些猫猫狗狗似的,虽然是花钱不少也养的好好的,可是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权。
但是下一秒,他就开始自我唾弃了。
以前他可是做梦都想过上这个样子的生活啊。
矫情什么呢。
他本来也不是个多有追求的人。
于是知星又快乐起来了,他将一个躺椅拖到庭院里,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睡着了。
……
后来有天,下了很大的雨,知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被告知,他可以出去了。
他愣了愣:“我?可以出去了?”
“这话是木……是殿下说的吗?”
传话的人恭恭敬敬的:“当然,您现在想去哪里都可以。”
知星被关的太久,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先去哪儿了。
于是他又不大确定的问:“那我——能去看看木嘉吗?”
那人微笑着:“当然,您随意。”
知星就不吃饭了。
他去找了一把伞,又换了双不怕水的拖鞋,就出门了。
他得好好问问,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他关上一个多月。
……
雨下的很大,即使天气已经很暖和,淋在身上也不大舒服。
他一路蹚着水走,天边还传来有些沉闷的雷声。
本来下雨天外面人就不多,但就感觉有点不一样,大家的步履匆匆,似乎整个宫殿都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似的。
莫名的让人心慌。
慌着慌着,知星就跑起来了,他迫切的想见到木嘉,仿佛见到这个人就能心安似的。
终于走到木嘉的寝宫门口,门外却守着两个持枪的侍卫。
是alpha。
知星也顾不得疑惑,拎着裤腿就往里面冲,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拦着。
一路跑进去,又在走廊上遇到几个人,也统一的都是alpha。
身形高壮,胳膊比他大腿都粗,面目稳重,气势骇人,身上还隐隐传来血腥的气息,都是些武将。
知星心里的不解越发的浓重了,他嫌打着伞碍事,干脆丢掉,只一门心思的往木嘉的卧室冲。
没有人拦着他。
知星进门的瞬间就感觉不好,因为空气里竟然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
天气阴沉,屋里又没开灯,视线难免不好,暗沉沉的。
知星颤着嗓子喊了一声:“……殿、殿下?”
没人回应。
知星又往里走了两步:“……木嘉,你在吗?回答我一声?”
低低的,带着点不耐的声音从里间的卧室传来:“……喊什么喊,招魂呢。”
知星舒了口气,屁颠屁颠的过去了:“……你也不出声,就光吓唬我,你生病了吗?”
木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有点白:“……嗯。”
“……那你好点了吗?”
木嘉仍旧闭着眼,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知星呐呐的。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点了。
他找了张凳子,在木嘉的床边坐下来,伸手拿了床头的一个水果,开始剥皮。
“你这人,生病怎么都不说一声呢,好歹我们也是同乡,我应该来照顾你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白……”
木嘉:“……聒噪。”
知星不敢说话了。
但他也并没有立刻走掉,就护家的小狗一样呆在边上,摇着尾巴转圈,不时的给掖掖被角,还偷偷用手去试探他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木嘉的胸口虽然还在抽痛,头也昏昏沉沉的,但心里也难免有点安慰。
这家伙,还是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
也不枉他费了心思的护着。
……
知星真的以为木嘉是生病了,直到傍晚的时候,有医生进来给他换药。
他这才发现,被子底下藏着的竟然是血染的绷带和遭受重创的身体。
应该是枪伤,一枪在右腿的大腿,一枪在胸口右边偏下一点的位置。
绷带解开之后,血肉模糊的创口,直接把他吓傻了。
也是,从以前到现在,去体检抽个血都晕针的知星,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呆呆的站在一边,浑身僵硬。
等医生换完药走了,木嘉瞥了他一眼,冷哼:“……害怕就滚出去。”
知星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忙不迭的跑走了,还不忘给他把门带上。
木嘉气的脑壳疼。
心想要不是站不起来,一定要狠狠的踹他几脚。
……
但知星只跑走了约莫有十分钟,就又回来了,还捧着个暖水袋。
他在木嘉身边绕来绕去,小声的嘀咕:“你这里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木嘉冷眼看他。
知星没找到毛巾,但找到一条枕巾,他也不挑,用枕巾将滚烫的暖水袋裹住了,又去掀木嘉脚边的被子。
木嘉:“!!!”
知星摸摸他的脚,道:“果然,失血是比较容易手脚凉。你先暖脚,我一会儿再给你找个暖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