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不再藏拙,只是既已逃不了,就干脆弄出一个“速成”的效果,这样既不会惹人怀疑,又能早点摆脱白日还要被人揪着学习的无奈。
周夫子双目炯亮,“好记性!好记性!不仅过目不忘,还从聪慧过人啊!”
“夫子过奖了。”楚含慈摸摸鼻子说。
周夫子又夸她:“不仅如此,三小姐也着实谦虚,之前还对侯爷和老夫说自己蠢笨,你哪里蠢笨,你父亲果然说的没错,三小姐是一个可造之材啊。”
楚含慈:“……”
她只能笑笑回应。
第14章 魔怔
日暮时分,庆宁侯府后院一道侧门,出现一道脸蒙面具、身着蓝衣的人影。
翠枝对这个蓝衣人道:“我也以为楚含慈接回来了,楚娴她会更睡不着,但是恰恰相反,楚娴昨晚睡得异常的好,今日也开始画画了。”
蓝衣人道:“或许是在强颜欢笑,怕侯爷和夫人为难。”
翠枝:“这个……倒不太像,我倒觉得可能是因为楚娴她想通了吧,不管楚含慈回不回来,已改变不了他不是庆宁侯和夫人亲身骨肉的这个事实。”
蓝衣人道:“可带来楚娴的画?”
“带来了带来了!今日楚娴兴致好,一连画了三幅画,我拿了一幅来。”翠枝说。
“终于。”蓝衣人感叹一声。
他道:“给我。”
翠枝从袖中取出画,递给蓝衣人。
蓝衣人道:“还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
翠枝想了想,“对了,昨晚楚娴有提到三皇子。”
蓝衣人:“三皇子?”
“嗯,不过她说她就是随便问问。”
蓝衣人:“问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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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看着手里的画,眯住眸。
蓝衣人对他回禀道:“楚娴问丫鬟说,她们可否见过三皇子。”
“翠枝问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三皇子,她没回答,只是说随便问问。”
蓝衣人话落,等着太子发话,可太子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手里的画,声音冷沉:“错了。”
蓝衣人:?
“殿下,什么错了?”
太子道:“楚娴不是橘子吃不完。”
“……殿下何以见得?”
太子:“你不懂。”
他道:“她的画跟橘子吃不完的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蓝衣人:“会不会是……今日楚娴没有发挥好?”
他却看见太子额角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眼睛里不知是愤怒,还有伤心,猩红一片,他将手里的画揉成一团,声音冷森森的:“她,居然敢冒充橘子吃不完。”
“……”
“殿下……”蓝衣人想劝太子切莫大动肝火,可又知道他痴这个“橘子吃不完”的画入了魔怔,一时不敢多言,噤了声。
或许是气急了,太子忽觉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
“殿下!”蓝衣人惊住。
“画……画……把橘子吃不完的画给孤拿过来……”太子痉挛着脸说。
蓝衣人赶忙去取画。
太子爱极了橘子吃不完的画,将她的画挂在卧房最白的那面墙上,每日都要痴痴地看好几遍。
“殿下,画、画取来了。”蓝衣人将画呈到太子面前。
画上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头戴纱巾,正在小溪边洗衣裳的农妇,画面质朴又纯真,右下角的落款是:橘子吃不完。
本画的创作者。
半年前,一个赏花宴上,这副画横空出世,为庆宁侯三小姐楚娴所做,“橘子吃不完”是楚娴的笔名,太子便因为这幅画,痴上了楚娴,即便他连楚娴的面都还没见过。
太子手上沾了血,不敢去摸那画,怕污染了它,他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后,说道:“对不起。”
栽倒在桌上。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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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这么一块宝,周夫子教她识字教得如痴如醉,根本不想停下来,每当看见她又成功学会了几十个字,就振奋得像自己学会一样。
“夫子,该用晚膳了。”楚含慈说。
“哦……对对对,那今日就先到这吧!三小姐非常棒,天资非凡啊!”周夫子捋着胡须笑道,似怕他夸得太多了楚含慈会自满,又加了一句:“不过,再好的天资,也比不上勤学苦练,努力和勤奋也是一种天资。”
楚含慈道:“夫子说的是。”
“哈哈哈哈!”周夫人大笑起来,有些癫狂。
楚含慈:“……”
“如何?”晚膳过后,周夫子去了楚逊院里,楚逊对他问。
周夫子眉眼激动地将今日楚含慈的学习状况同楚逊说了一遍。
楚逊眸光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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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家教很严,哪怕是最受宠的六小姐楚妙,也得早早地爬起来去私塾听先生讲课,每次去听课都会带着她养的那只毛绒绒的松狮犬。
她路过念慈居的时候,看见楚逊带着几个扛着鼓的家丁往里面走。
“爹爹……”楚妙想喊人,人已经走了进去,她想知道楚逊要做什么,就跟了过去。
身后的丫鬟喊住她:“小姐,时辰快到了呀。”
楚妙只能作罢,抱着松狮犬退出来,继续朝私塾走。
刚走了两步,听见“咚咚咚”的敲鼓声,那声音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啊?”楚妙道:“是爹爹敲的?”
小丫鬟道:“估摸着是。”
“爹爹去楚含慈院里敲鼓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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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慈在梦里做完了一幅《丫鬟晾衣图》,被褚棠佑指着鼻子骂。
“叫你画山画河你不画!你偏偏老是给我画什么美人图!你个不正经的丫头!”褚棠佑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楚含慈道:“山河来来去去就是那个样子,有什么意思,美人的一颦一簇可比山河有意思多了。”
褚棠佑又朝她喷唾沫星子。
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鼓声,将她震醒了。
楚含慈鲤鱼打挺坐起来。
“小姐,你醒了?现在卯时了,该起床了。”温月走过来说。
楚含慈:“……”
为了叫她起床,敲鼓?
她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窗边去看,就看见楚逊跟个疯子一样,左右手抄着鼓锤,用力地砸在一架大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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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子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楚含慈,笑道:“三小姐,侯爷对你严格,是看中你,希望你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资。”
楚含慈:“……”
上午的课结束,刚用过午膳,楚逊带来一个上了年纪但身材婀娜的女子。
楚逊对她道:“这是王姑姑,谭艺司的司主,曾在宫里伺候过史贵妃,你今后好好同她学习淑闺礼仪。”
楚含慈:“……”
于是整个下午,楚含慈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胳膊也不是自己的胳膊了,这个王姑姑手里握了块戒尺,她站得不好,或者肩膀稍微驼一些,就要被她打一下,即便打得不重,但楚含慈心里不太是滋味。
原来这进了侯府的日子,不比她在村里野着舒服多少。
不过一想到累了这一场后,晚膳能有大鱼大肉吃,明早还能有好看的衣裳穿,楚含慈就忍了。
物质上的满足,对于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她就是这么个浅薄的人,给点肉就能大度地原谅掉那些或大或小的不畅快。
晚膳时,楚含慈吃了不少,温月忍不住劝道:“小姐,吃多会发胖的。”
楚含慈没理她,啃着手里的鸡腿。
沁星道:“哎呀,你就让小姐吃吧,都累了一天了,不多吃点怎么行。”
“好吧。”温月去给楚含慈盛汤。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快拦住它!”院子里有人尖叫。
温月舀汤的手一抖。
“外面怎么了?”沁星疑惑。
楚含慈却突然站了起来,朝外跑。
“小姐!”沁星和温月追出去。
院子里,一群丫鬟家丁将一个脏兮兮的,看不清是狗还是狼的东西围在中间,众人心惊胆战,生怕这东西伤了人。
有人喊:“用箭,有箭射死它!”
“住手!!”楚含慈眼睛都红了,跑过去一脚踹开手里拿着菜刀的一个家丁。
她刚踹开那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脏东西表演了一个凌空飞跳,跳跃过人群,扑到楚含慈身上,将她直接扑.倒在地,然后用舌头狂舔着她。
楚逊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脸都吓白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们是废物吗!快救三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