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了,她才看向边上等着的黄辉。
“院长。”
黄辉有些紧张。
“我此前来是因为在横水镇偶然听到了《明日歌》,听闻是刘横的先生所做。特来拜见,后来又听了院长您的琴音,其技艺高超,让人不禁神往,所以这才厚颜上来了。
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虞梓瑶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明日歌》确实是她让刘横散播出去的,结果学生没招来多少,竟然招来了这人。
她摇摇头道。
“并无怪罪,只是倘若公子来这是为了见一面写出《明日歌》的人,那么恐怕公子要失望了。
其作者乃是钱福,早就作古多年了。我只是偶尔看到记在了书上,随后教给了刘横罢了。
至于我之琴技,抱歉,书院重开,事务繁忙,我恐怕没空和公子共讨琴技。”
虞梓瑶:虽然我现在根深硕大,但是我的本体只是个寡妇,也没有第二春的想法,和个男青年讨论琴技?不了不了,姐姐不约。
黄辉听出了拒绝,顿时有些失望。
想要结识的两人,一个早就死了多年,另一个书院院长,似乎也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触。
他心中叹息。
既然人家拒绝了,在这么待着也没意思。
开口就没处理好,想要询问要不要招收一个教书先生的想法也不好意思讲出来了。
黄辉无奈,只能告辞离去。
李静瑶送他出去,正好看见搬着桌椅走在走廊的学生,除了之前那位叫周助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穿着白蓝衣衫的一个小孩。
那小孩的衣服白蓝相间,飘逸的很,头发用同样颜色的发带扎起,簪子固定,留下两撇蓝色的飘带。
衣服上面并没有什么繁复的刺绣,但是领口处却绣着字迹,初级一班。
他像是小动物般正在好奇的打量着新来的人。
注意到孩子手中的东西,黄辉顿住了脚步。
“李姑娘,那是什么?”
“哦,那是学生的课本。”
“课本?”
“就是书。”
李静瑶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骄傲,毕竟这书的纸可是她们清心阁的人做的,装订同样也是她们。
黄辉看见那露在外面的画有些走不动道了。
“可否借我一观。”
反正都是要发给学生的,既然都拿出来了,自然是不怕别人知道的。
李静瑶招手叫了声。
“刘横,来。”
原来这就是刘横,黄辉打量了一下小孩,很快注意力又被那本书吸引了过去。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拂过书面上的画,最上端绵延几笔就是高峰,中间大段的空白,底下画着一叶小舟,上面是穿着一抹红衣的小人。
这是一个远景,留白刚刚好,寥寥几笔带着水墨画特有的意境,让人不自觉带入那唯一的一抹亮色的小人,感慨天地之浩大。
而最中间的留白处有四个大字,字铁钩银划,写着语文课本。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初级课本,编写者:夏瑜。
黄辉慢慢翻开书,映入眼帘的便是促使他来这的《明日歌》。
这便是纸做的书吗?
只捧过沉甸甸的书简的黄辉屏住呼吸,又翻开了下一页。
《三省吾身》
上面说的是一个人幼年时敏而好学,许下愿望想要成为维护一方的好官,从此努力奋进,结果等他终于入朝为官,却渐渐偏离了轨道。
此人开始圆滑而卑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hu-i'lu他人、陷害他人,讨好他人。最后终于成了一等一的大官,却也成了一等一的贪官。
结果人到中年,当他拿着名贵的玉佩逗着小孙子,问他以后想干什么的时候。
小孙子天真道。
“想要当个和祖父一样的大官!”
此人猛然想起自己当初年幼时拼命学习是为了什么。
从此,他开始悔改,每日晚间都对自己三问。叩问本心。
这个小故事是虞梓瑶编的,毕竟是初级课本太深奥也不行。
黄辉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的往后翻动,渐渐入了迷。
等到李静瑶几次叫他,才把他唤回神来。
“黄公子?”
李静瑶无奈,这人站着半天,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李姑娘,这书可以卖予我吗?我花银钱买,多少都行,只要能把这书卖给我!”
黄辉只觉得自己这次回来真的是回来对了。要不然他要错过多少啊。
这么多寓意深远的文章,让他看了曾经不少的困惑都豁然开朗,这本该是传s-i绝唱,结果不知为何,他竟然是一个都没见过。
倘若他没来,岂不是永远不知道还有这些让人拍案叫绝的好文章!
不行,他一定要把这书带回去,好好品读一番才行!
刘横一听就惊了,赶紧蹦跶着一把抢过自己的书。
“这是我的课本,不卖!”
这人怎么这样啊,只是借他看看而已,竟然还想买。他才不卖!
李静瑶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毕竟院长编写的书实在太好了,那些文章她们看了都不想放手。
只可惜听院长道那些文章全都是千百年间他的师门收集来的,写文章的人早就已经去世了。
只能让人暗叹生不逢时,然后不禁畅想写出这些瑰丽文章的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这件事我需要去问问院长。”
于是虞梓瑶就看见李静瑶带着那位黄公子又回来了。
听了李静瑶说的这位黄公子的要求后,虞梓瑶发现这家伙倒是挺有眼光的,可惜.......但是她只能说声抱歉。
“黄公子,这课本只能是我们书院的学生才能有的,不许买卖。”
“那我入学呢?”
虞梓瑶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面前瘦弱的青年慷慨激昂道。
“院长,我想成为书院的学生,我之前上山也是正儿八经的参加过测试的,应该不算违规吧?”
你这么野的吗?
为了一本书就当学生?
虞梓瑶不知怎么仿佛感觉到了曾经那种被学霸的气场震慑的熟悉。
“这个倒是可以,只是黄公子你确定?”
“没错,所以院长以后直接叫我姓名便是。”
黄辉十分积极的提醒,他现在是学生,院长就不适合和他同辈称呼了。
见识过院长的琴技和编写的课本,再看看那几个学生,他总感觉如果自己提出当个教书先生恐怕也不会被接受,所以他果断选择了学生这个身份。
本就缺学生的虞梓瑶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而这时,孙小娥把家长们带上来了,其中也包括黄辉的书童。
“公子。”
书童赶紧走到黄辉身边,完全不知道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家公子就变che:n-g人家学生了。
毫无疑问,隐士的外貌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虞梓瑶对着其余的家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黄辉道。
“既然这样,黄公.......黄辉你先去领桌椅吧。”
李静瑶让孙小娥歇一歇,然后带着家长去了教室,已经搬好桌椅的学生都在那了,并且书本也已经堆放在了课桌上。
黄辉因为年纪最大,个子最高,所以搬来桌椅坐在了最后一排。
虽然招收来的学生加上黄辉才七个,但是书院本身也是有学生的,比如刘横、张水,比如清心阁其他想要学习的姑娘们。
就如虞梓瑶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想学,品性可以,那么就可以成为华门书院的学生。
这里顺便说一下,之所以改名为华门书院,是因为衡老头的父亲建造衡山书院的牌匾时,因为经济紧张,没花多少银子。
偷工减料的产物,到了现在已经就有了不少的裂缝。
而且衡老头的父亲并没有费劲去想名字,直接就用衡山的山名当成了书院的名字。
虞梓瑶生怕那牌匾砸下来伤到人,就把它换了,既然也不是什么特殊意义的名字,她就干脆换了。换成华门书院。
以后的学院发展壮大,也可以借用七系的规则培养学生,当然,以后其余人对于书院产出的一些东西疑惑,也方便她把锅甩给华门。
比如现在,这几天看过课本的李静瑶、周助他们的询问,她都是直接表示。
这些都是我在师门的藏书阁看来的,什么?你们想见一见作者?
抱歉,这些都是我们师门的人千百年收集来的,作者早就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