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敖楚那个臭小子,他转过身看到敖楚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优哉游哉地站在车旁,凹着富二代的造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打开的车门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着盛保安开门。盛天清认为越来越痒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敖楚的皮。从这一刻他就觉得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非得揍这小崽子一顿不可,怎么说话办事呢?
不过他的忍耐程度未到极限,他劝自己要“徐徐图之”。
他指着敖楚的车对他说:“正好,借用一下你的车,把车子开过来些,把这位中暑的同学送到校医那里去。”他随口补充道:“我的车不方便。”说完他也不等敖楚回应,想起什么一样,又说,“算了,你不认识路,我让小白开你的车去”。
小白云得到吩咐,从空中冒出来,变成一朵人形云,欢快地连蹦带跳坐进车里,熟练地摸起方向盘。
傅明和阿庆一起配合把管嘉白弄进车里,傅明陪同过去。
刚好这个时候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有些发胖,跑起来气喘吁吁的。她开门后让学生自行排一下队,再小跑过来跟盛天清认错。盛天清听个开头,知道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便打发她去前面带路,叮嘱她看紧些,小心学生误闯法阵。余角瞥见敖楚双手插兜经过他身旁要去入队,开口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敖楚停下脚步,撩一下眼皮,“有事?”
盛天清一点下巴,“坐我车,顺路。”
“这不好吧,让校长送,我真是受宠若惊。”说的是玩笑话,摆的却是一副“我跟你不熟”的面孔,面上甚至有些冷漠。
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盛天清直奔主题:“我跟你说……”
敖楚没搭理他,抬脚就走。刚走开,突然被盛天清拉住了手腕,来不及刹住脚的他踉跄了一下。
门口的人都先进去了,没人看见他们拉拉扯扯、让人误会的画面。
盛天清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道大了些,怕他生气当即先放开了手,并且在敖楚抬头、以为他要发火时,举起那只手五指张开以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敖楚被他这么一弄确实有些不悦,总的来说他看到盛天清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他真没想过要发火。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时,看到盛天清脸上有点惊慌的表情,以及那只说明自己无恶意的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恶霸,专门欺负待他好的人。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对盛天清的反应给出回复,“没事。”
见他还能回句人话,盛天清开门见山,问他,“你有带药吗?”
敖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看这反应盛天清就知道他不止没带,还忘了自己是条要吃药的龙!
他真是为了这娃操碎了心,从车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巴掌大的小药瓶,里面装着绿色的小药丸。盛天清把东西塞到敖楚手里,“幸亏我带了。”
看着敖楚接过拿着瓶子看了一眼,揣进兜里,盛天清摸了摸鼻子,说,“不坐就不坐吧,”他打开车门坐回驾驶座,“我先走了。”
他说什么敖楚都反着来,盛天清被他逆着意思逆习惯了,一时忘了这是个新生,真的开着车子扬长而去了。
转眼只剩下敖楚孤身一人走在校道上,空荡荡的校园静谧异常,连只鸟也没有。他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这鬼地方不会连网络也没接上吧?一个跟他车子连着的支持无网络环境运行的App发来消息,他点开,收到车子隔空传来的对话:
一个男的悠悠地说道:“面子和男人之间你总选一个吧?”
没人回答,因为懒得理他。
他又接自己话说:“我选幸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鸟族尤胜。太好看了,我必须啃下他。哎,他就是校长啊,那教课吗,带哪个班我就插到哪去算了。”他一个劲地念叨,“不教课带我们出任务也行啊,我跟在他后头做义工去。”
另一个声音忍无可忍地说:“你还知道要做任务?我看你心思全放在泡男人上面了。”然后他又小声说:“那玩意儿不会告状去吧?我看它像个人形泡沫,有点渗人。”
“不会,一看就没开灵智,最多算个AI,小智,智商低级的那种。”
“哦,也是。”傅明劝道:“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还真要去校医那里吗?”
管嘉白:“可以了可以了,让大帅哥有个印象就行。”说着他招呼道:“小智障……呸,嘴快,那个小智,直接送我们到新手集合点就可以了,谢谢啊。”
小白云应景地用一口机械腔回答:“好的,亲。”
敖楚面无表情收起手机,在心里记下了这两个二货。
他这会儿无语地站在交叉路口,不知往左还是往右,接着他听到了车喇叭声。
盛天清的车子倒了回来,他探出车窗,强硬地说,“上车!不认识路瞎跑什么,掉进迷阵我还得去捞人!”
第6章
敖楚默不作声,打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盛天清:……非要搞得这么生疏吗?他转过头,想说你坐到前面来,话一开口又觉得人肯坐进来不错了,多个要求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于是跟没事找事一样又转了回去,专心开车。
敖楚侧着脸看着车窗外宽敞的操场和远处高大的楼层,有种回到人族上大学的错觉。而这次跟上学的性质差不多,但更倾向于工作。
他收回目光,看着盛天清直挺的后背,纡尊降贵地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他并不是没注意到刚才盛天清欲言又止,只是他越是小心翼翼的态度,敖楚越想回避。
“啊?”也许是车里太安静了,两个人太久没单独相处,盛天清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对比起以前的半步不离,如今成了相对无言。他不由得在心中唏嘘起来,也就这小王八蛋能让自己一块万年活化石知道个“愁”字怎么写。敖楚忽然开口他反倒被问住了,过了一下才说,“噢,没什么了。”
敖楚捶了捶膝盖,好像无聊一样,又问,“我要是真掉迷阵了是你亲自来的吗?不是挺多教师的吗,随便派个人不行?”
这下真正受宠若惊的是盛天清,因为对他爱答不理的干儿子主动提问了他,两次!他状态自在了些,反问道:“这还用问吗?”
敖楚看向后视镜,从这个角度他刚好看道盛天清大而有神的眼睛,他声音有些慵懒地问:“我特殊待遇吗?”
“废话,你是我儿子。”盛天清说完抬起眼皮,正好捕捉到后视镜中敖楚眼神里含着的仅有的那么一点笑意,在听到他说完话时快速消散了。
敖楚的情绪是极容易被他一双桃花眼出卖的,一笑眼尾像带上两把小勾子,即使心里不高兴时眼尾也是微微翘着,但稍稍留意点的人一对比是不难看出来他的心情的。
盛天清想,我这是又怎么惹到祖宗不开心了?
他听到敖楚问,“只是儿子?”他果然从这声音中隐隐听到带着点失望。盛天清立刻警惕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兄弟?那不行,我太亏了。”
敖楚:……
车里一时沉默。
过了一会儿,盛天清无奈地妥协道:“看在我长得这么年轻又英俊的份上,咱们俩称兄道弟也不是不行。”
“谁要跟你称兄道弟?‘年轻’跟‘英俊’你哪个搭得上边?”说完敖楚干脆靠着车窗闭目养神,懒得理他了。照盛天清这车速,上百亩地的学校不知要兜到什么时候。
说到“年轻”,这个事儿盛天清自知理亏,但是“英俊”一一盛上神好歹帅得众所周知!盛天清转过身去怒目而视,开车也不用看路了,路上连个鬼都没有,看什么路?翻车了也死不了他俩。他从来都是被夸的份,就没有人这样怼过他。
等他气沉丹田准备开口怼回去的时候,看见后座上的年轻人安静地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被阳光照着,镀成了温暖的色调,身量颀长清瘦,上衣没有扣到最上面,露出突兀的锁骨。
盛天清心塞地发现:怼不起。
以前仅仅觉得这孩子属于长得可爱类型的好看,没想到许久没见,这孩子长大了,趋向成熟,抽条发芽刚长成一个男人,还怪俊俏的,再仔细看,太好看了。盛天清以己度人:这小子也是有资本奚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