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听了抬头看着殿中的秋昭,随后缓缓说道:“司神,你初上天界时,是金甲加身的武神,可如今却成了天界诸文官之首,当日金甲加身时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文官?”
秋昭听了立马沉默了起来,心中疑惑不解,他实在不明白天帝此言何意。
天帝见秋昭沉默着,便又说道:“天地间,诸事万物皆在变动,变则活,通则生,不变之物终究会归于腐朽,天界也一样,天界土木万年不变,并非好事,反之,变才是好事,开一条天渠,引天河万分之一的天水入灵仙湖,为灵仙湖换取新的生机,将困在灵仙湖内的湖水放出湖去,重归自由,这难道不算好事么?”
秋昭听了,立马又争辩了一句:“但开天渠一事工程巨大,又要调遣天兵,临近天界大庆,天界怎能经受如此巨大的耗费。”
天帝听了,看着秋昭又道:“该行之事,只分早晚,你所担忧之事,本座心中有数。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从容面对失去,才能获得新的事物。”
秋昭怔怔地和天帝注视了一眼,天帝眼神坚定,已然打定了注意,秋昭心中顿时又惊又疑。
天帝从前最期盼的就是天界平和安宁,对靡费之事更是厌恶至极,因此往年大庆皆十分简朴,天界也有几千年未动过什么大的工程,甚至在此之前,在天界修建一座府殿天帝都要再三思量,可如今他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开天渠一事,这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秋昭惊疑之时,天帝突然又对秋昭说道:“司神,此事本座已经知晓,亦有决策,若无其他要事,你便退下吧!”
秋昭虽心有不甘,但天帝话已明了,他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随后怏怏的退出了凌霄殿。
秋昭出了凌霄殿,依旧心绪难平,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帝竟然会答应开天渠一事,这样的天帝,实在是太反常和陌生了。
秋昭刚出凌霄殿,还未走几步,便见到涣海迎面匆忙赶了过来。
“殿下,天帝陛下可下了禁令?”涣海一见到秋昭便匆忙问道。
秋昭失望的摇了摇头,涣海见了,心下一惊,问道:“难道天帝陛下同意开天渠?”
秋昭心里烦乱,不想再为这件事烦愁,而且又想到玉衡星君还在天河水府,于是便立马向涣海问道:“涣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天河水府出事了?”
涣海听了,缓了缓回道:“正是,殿下,那玉衡星君见殿下久不返回,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便又要求司水君同他去天河边控水,司水君不从,他便逼迫司水君交出天河抽水令,现下二人正对峙着。”
秋昭听了心下一惊,连忙带着涣海赶回了天河水府。
秋昭和涣海赶到天河水府外时,还未进门便听见殿内传来了玉衡星君咄咄逼人之声,守在殿门外的居悦一见他二人回来了,立马迎了上来说道:“殿下,你可回来了!”
秋昭随即匆忙问了一句:“里面怎么样了?”
“玉衡星君强行要司水君交出抽水令,司水君却说没有天帝旨意绝不交出令牌,现下他们二人正僵着呢!”
秋昭一听,连忙朝殿内走了进去,涣海和居悦二人依旧守在殿外,有些担忧的往殿内看了一眼。
秋昭进殿时,正听见玉衡星君对叶辰说道:“司水君,你可要想清楚了,违抗我的指令便是违抗天帝的旨意,这个罪名,你可担不起!”
秋昭走到玉衡星君面前,朗声回道:“玉衡星君何时有如此大的权力了,我这个司神官竟不知,天帝只下旨让玉衡星君负责筹备庆典,可并未说明你可以随意驱使调遣天界神官,这是天帝才有的权力,玉衡星君能说出方才这番话,莫非手上有天帝的调遣令?若没有,那便是僭越,僭越之罪我想玉衡星君应该担不起吧?”
玉衡星君一见秋昭归来,又说出这番言辞,立马与秋昭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收回眼神,朝秋昭微微笑了笑,说道:“司神大人回来了,这么说,您是已经从天帝那得到回复了,本君好奇,不知天帝是如何回复司神大人的呢?是不肯本君开天渠,还是要司神大人莫多管闲事呢?”
秋昭听了脸色微沉,看了玉衡星君一眼,看见他眉眼之间透露出的得意时,他才知道,玉衡星君今日是有备而来,而自己,也不过是白跑了一趟而已。
殿外的居悦一听玉衡星君竟然对秋昭如此无理,原本就心存不满的他此时更加愤怒了起来,正想闯进殿去,却被涣海一把拉住了。
涣海对居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殿下会处理的,我们进去只会越帮越忙。”
居悦气冲冲的看着殿内的玉衡星君,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静了下来。
秋昭看了玉衡星君一眼,随后转身往叶辰身上看去,叶辰此时正沉着脸,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怒意,秋昭朝他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前,随后低声说道:“漓公子,把抽水令给他吧!”
叶辰抬眼直视着秋昭,秋昭对他点了点头,叶辰便轻声冷哼了一下,说道:“司神大人出了一趟门,到底是换了一块骨头回来了,我倒想知道,你的骨头是被醋泡软了,还是被人打散了?”
秋昭听见叶辰一番讥讽,心下不仅不怒,反而还对叶辰笑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扶住叶辰的肩头说道:“你的职责是维护天河安危及天河水像,开一道天渠既不会影响天河水像,也不会给天河带来危险,不如依了他,你也落得清静,不与谋者争善恶,不与权者守原则,你不依他,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叶辰听完秋昭一番劝导后,心中愤懑虽然没有消除,但到底还是做出了让步,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扔给了玉衡星君。
玉衡星君接住抽水令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对叶辰说道:“还是司神大人懂得这天界的处世之道,司水君,你初上天界,还得多学学,不过今日,我便不追究了,我还赶着召集人手开天渠,告辞!”
玉衡星君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大殿,叶辰看着玉衡星君离去前的得意模样,心中更加恼怒,随后转头看着秋昭,冷声说道:“司神大人,好一个不与谋者争善恶,不与权者守原则,看来司神大人对圆滑处事之道很是熟悉,无怪乎,背信弃诺,我这小小天河水府,恐怕是装不下司神大人这些大道理了,请吧!”
叶辰说着便要赶秋昭离开,秋昭看了他一眼,正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事的确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况且叶辰正在气头上,未必会听自己解释,于是他也只得怏怏地离开了。
秋昭带着涣海和居悦出了天河水府,一出门居悦便低声骂道:“好一个玉衡星君,真不是东西,殿下是什么身份,他竟然也敢对殿下这样说话,不就是仗着自己一时得势吗?等过了大庆,我看他还怎么狂!”
说完,居悦又回头往天河水府看了一眼,又抱怨道:“这个司水君也是有眼无珠,殿下明明是在帮他解围,他却还赶殿下出门,早知道,咱们不趟这趟浑水,让他也被玉衡星君拉去做几日苦力,他才知道谁是真心为他好呢!”
秋昭听着居悦抱怨,突然出声制止了他:“居悦,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在背后议论他人么?”
居悦听了立马闭上了嘴,随后三人便回了司神府。
三人刚进司神府不久,便听见传音神君从府外走了进来,还在殿门口便说是来传天帝旨意的。
秋昭连忙带着涣海和居悦迎了出去,传音便将天帝旨意宣告给了他们,那旨意说的也不是别的事,正是开天渠一事,原来天帝怕天界诸神向秋昭一样,会反对开天渠,所以特意下一道旨意来,不仅要玉衡星君全权主理开天渠一事,更要天界诸神全力配合玉衡星君调遣,并道明日后凡是与筹备大庆有关之事,玉衡星君之令便是帝令。
传音传达完天帝旨意后便匆忙离开了司神府,秋昭知道他还要去其他府殿传旨,因此并未留他,传音离开之后,秋昭和居悦涣海三人在殿中站立了良久,三人许久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居悦实在不满玉衡星君如此得势,便忍不住又抱怨了几句:“天帝这是要做什么?是准备把位子传给玉衡星君了吗?让他筹办大庆庆典还不够,如今还给他如此大的权力,难道就不怕他以权谋私造反吗?不对,我忘了,他们本来就是舅甥,一家人怎么会造一家人的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