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美镇国+番外(7)

作者:米粒儿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一时之间,将阳城内流言四起,说的多是“朝中无人不当官”、“寒门贵子难出头”。

不想第一步棋尚未落子,便已赔付了人命,萧玉山有心抑制权贵士族,怎容得如此流言纷起流窜?他当即下令寻找叶文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者,还要捉拿嫌犯,必要将其中隐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6章

六、伴君如伴虎 (下)

将阳城里风波滔天,将阳城外却安宁如世外桃源,晨钟暮鼓,一如往昔。

晨钟悠长,将沉眠的山鸟唤醒,略过树梢飞入云间。迷蒙山雾间,身着灰蓝布袍的道士提了木桶与扁担,下山提水。

储栖云终年如此,不问春夏秋冬,不管风雨飘雪,每日清晨必往山下提两桶清泉水,为师傅苍阳道人煮茶。此泉名为“忘忧”,甘冽清甜,委实与别处的不同。

昨日一夜春雨忽至,如今风雨虽已停歇,可山路依然湿滑着,踩得储栖云满鞋泥泞,连布袍衣角也站了泥点子。今日的晨雾格外浓,笼罩在蜿蜒山路间,直至山下也不见淡去。

饮下忘忧泉水能否忘忧,储栖云不得而知,但就眼下而言,怕是有人要无比忧戚了——

忘忧泉里,漂着一角红黑相间的官袍,等到储栖云扒开河边半人高的杂草,定睛一看,竟是个男人!

不知此人是是死是活,也不知为何漂流至此,储栖云来不及细想,顾不得清早春寒,脱了外袍便跳下水救人。

“文官……”自先帝当储栖云为太子命中“贵人”之时,他便有许多机会出入宫闱,断不会认错官袍。

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虚鹤观青墙再高,也挡不住将阳城内的风言风语。不消得片刻思忖,储栖云就已猜到几分隐情,当即拽下昏迷之人的袍服,再将那灰蓝道袍给他裹上,一路背上虚鹤观去。

常言道医同源,储栖云虽不精通歧黄之术,却也会看些小灾小病。他将人背回观里,又不敢声张,只道是偶然救得的溺水村民,喂几剂药便好,无须劳烦师傅亲自看诊。

好在此人命中不该有此一劫,储栖云给他灌了三次药,还当真就给救回来了。

病榻上,叶文卿虽已睁开双眼,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连骨节都似裂开:“我……”嗓子里都好似吞过火炭,才说出一个字,便刀割似的疼。

储栖云赶忙将人按回床榻,拿温水给他润喉:“命是保住了,病却未好,你躺着为妙。”

一口气饮尽杯中水,喉咙才略略好受些,叶文卿清了嗓子,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你的救命恩人。”说罢此话,储栖云蓦然轻笑,眼中似落进星辰,“你们皇帝陛下的命中贵人。”

叶文卿本不曾自报家门,眼前男人虽也未点明,却又主动提及当今陛下,言下之意俨然是已知晓他的来历。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人,戒心格外重些,顿时警铃大作。

听得此话,叶文卿只以为他居心叵测,纵使此刻病弱,神情也愈发冷厉起来:“你究竟是何人?我现下身在何处?”

“你现下身处东离山上虚鹤观,贫道乃观中无名小卒。”储栖云笑容依旧,说话间又多了几分谐谑之意。

“叶文卿大人,你便在此好生将养,贫道断言,歹人断不会到此地行凶。”

叶文卿本已戒心稍减,却又听储栖云直言点破自己遭人暗害一事,顿时眉眼一凛,冷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大人不会当真以为,虚鹤观一道青墙能阻隔外头的风起云涌?”说话间,储栖云言辞间谐谑意味更胜方才,“还请叶大人将一整颗心放回肚子里去,贫道可不是那贼人,更不敢忤逆当今陛下。”

“你这小道士可不像出家人。”叶文卿本以为,道士清修必然不问红尘俗务,不听山下风雨。可眼前之人除却身穿道袍,就没有一处像出家人的,三言两语点出当今时政,通透得很。

储栖云生来伶牙俐齿,遇事总忍不住辩上几句,眼下听得此人讥讽之言,如何能忍得下?一时之间,他少不得说上许多诡辩之词:“不染尘俗的都是天上神仙,贫道无缘仙班,自是要看清红尘俗务。”

“再者,不入世焉能出世?贫道唯有看透了喧嚣红尘,才能当个世外高人。”

这一番唇枪舌剑之下,提笔杆子的文官都被辩得哑口无言。叶文卿还病着,再无闲心与他说下去,得知已然安全,疲乏之感再度游走于周身上下,不多时,便又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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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萧玉山这处,正因寻不到叶文卿而进退维谷——明晓得事情另有隐情,甚至知晓幕后定有黑手,却因叶文卿失踪而断了全部线索。

“启禀陛下,东离山虚鹤观奉上符箓一枚。”说话之间,有小宫女捧着锦盒,跟随王公公走到皇帝跟前。

自打东离山虚鹤观成了萧玉山的“福地”,自先帝在位之时,便会间或奉上符箓。只是在此关口送符箓来宫中,难教人不往别处想,不说萧玉山,连王公公都知晓事情必不简单。

萧玉山抽开绳结,将这锦囊打开一看,入鬓长眉微挑,转瞬之间,忽而流露出几许笑意:“这‘命中贵人’之称,他倒是实至名归。”

耳闻陛下自言自语,王公公实在揣测不出圣意,只好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萧玉山攥紧锦囊掩入袖中,大步迈向门外,边走边吩咐:“摆驾趟东离山,那里有贵人能掐会算,定能算到叶文卿的下落。”

也不知那符箓之上是否当真有神仙法力,竟让陛下即刻下令去东离山。王公公伴驾多年,自诩比旁人懂得陛下之心,如今这光景,竟也看不透,恍如置身云里雾里。

萧玉山走到门前,又似想起一事,吩咐道:“再者,让安护卫一同前往虚鹤观。”

“安护卫还在查叶大人遇刺一案,想必此刻脱不得身。”

自昨日得知叶文卿掉落山崖,安风立时与萧玉山请命,知道想为陛下分忧解难,协助晋安王寻找尚书郎。萧玉山本不想遣他前去,却又思及此案必与晋安王有所关联,旁人惧于威势少不得应付了事,遣安风前去至少能带回些真话,故而应允。

萧玉山眼明心亮,一来二往之下,早将安风那点小心思摸透,只是不曾言明:“即刻召他回来,寡人出宫怎能缺了贴身护卫?”

“是。”王公公实在摸不清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应声退下,命人传安护卫回来。

皇帝出宫并非简单之事,依照从前的排场,只怕得提前数日准备。萧玉山心系矿场一案,只道一切从简,但当日就要出去,可怜王公公忙得脚不沾地。

午后时分,车辇终归抵达东离山下。储栖云一早便候着,眼下遥遥见得萧玉山到来,也不知怎的,忽然展露笑颜,当即上前迎接。

萧玉山褪去朝服与冠冕,一身素色锦衣,好似寻常清贵公子。殊不知,如他这般的好相貌,越是化繁为简,越是如美玉未琢。储栖云已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萧玉山,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丢了魂似的,心道,也不怪外头都说当今陛下以美镇国。

“储道长——”萧玉山见这人痴了一般发怔,险些以为自己脸上画了花,“储道长?”

储栖云终归回了魂,顾及尚有闲杂人等在场,忙不迭朝着萧玉山躬身施上一礼,继而引路:“陛下请——”

擦肩而过之时,萧玉山忽而朝他一睇,美目盼睐生辉之下,却是别有深意。储栖云心领神会,只稍稍颔首以回应,面色纹丝不动。

道观门前,苍阳道人率众弟子迎接。萧玉山只道,此番轻车简行而来,只为解卦,老神仙不必行大礼。

然而这一回,萧玉山并不是来请苍阳道人解卦的。他自袖中取出方才的锦囊,与老者解释道:“老神仙座下有高徒,今日奉上一卦,极准。”

方才还说是符箓,怎到了虚鹤观就成卦象?王公公提着拂尘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想着。

听得此话,苍阳道人竟不讶异正不着痕迹地瞥向储栖云,转而又与萧玉山问道:“不知陛下要哪个弟子解卦?”

萧玉山神色恳切得很,全然不似信口胡诌:“自是储栖云储道长。”

“在。”说话之间,储栖云应声走上前来,又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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