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沉，她唇瓣蠕·动半晌，终究还是妥协了。
“是…”
她敛眸退下。
再不敢多说一句。
等到清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殿中，顾栾这才缓缓的收回视线。
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人的脸上，她眉梢一松，表情逐渐软化。
“谁也不能让你离开我…”她说。
语气亲昵，透着莫名的寒。
……
……
凤耀帝国六十二年·中旬。
关于女帝大婚那日的热度，终于彻底消退。
朝臣们也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然而就在这时，顾栾瞒了好几个月的真相，忽然曝光于众了。
那个女皇深爱无比的皇后乔夕…竟然已经死去多时…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可偏偏顾栾执迷不悟，竟然不将皇后下葬，反而把尸体藏在了正殿之中日日相处。
这样的消息，可谓在一瞬间就引起了众怒。
如果说之前朝臣们对于顾栾还有所期待，那么在这件事一出后，所有人都失望至极。
这样一个宛若疯子般肆意妄为的君主，真的会是明君吗？
批判的奏折如雪花般往上递，朝堂之上也唇枪舌剑，火·药·味儿十足。
终于。
顾栾再一次大发雷霆之后罢朝了。
一日两日…
时间越来越久…
凤耀帝国六十二年·年末。
女帝顾栾自愿退位让贤，传位于先皇尚还年幼的第五子。
次月初，十二岁的新皇，由丞相辅佐，顺利登基。
曾经辉煌一时的女帝顾栾，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
………
噔噔噔——！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行驶，由清莲驱赶，一众侍卫相护着的偌大马车里，坐着的豁然就是已经失踪许久的先皇·顾栾。
疲倦的依靠在马车一侧，她的面前放着一个被绸缎包裹着的…尸体。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乔夕的尸身也并未腐烂。
可即便如此…冷不伶仃的打眼看去，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多久…”
抬手揉了揉眉心，顾栾扬声问道。
近半年内，她四处寻找名医来医治乔夕。
可不管有多厉害的名医，也无法成功将那个人唤醒。
这一次，听闻了晋国有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医者。
顾栾便马不停蹄的往去赶…
而如今，她们就要到了。
“回主子…今晚便能到。”清莲面无表情的回道。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有劝慰顾栾的意思，那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她早就死心了。
她也是看出来了…
她们曾经骄傲无比的公主殿下，早就入了魔…
眼里除了‘乔夕’这两个字，再也容不下其他。
“……好。”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顾栾面色微松，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一侧人的脸上。
如果这一次还不能令她醒来…那么…
眸光微闪，顾栾握紧了手，暗暗下定了决心。
…
医者只能医治活人，自然无法真的起死回生。
这一趟，她们注定是要失望的。
从医馆里出来，顾栾平淡的表情终于开始崩塌了。
一直以来的坚信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摇摇欲坠。
紧紧的扣着怀里死去多时的人，曾经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再也受不了了。
“我去走走…不要跟过来。”
扔下这句话，顾栾便头也不回的携同那具尸体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这一次…
任凭清莲她们如何寻找…
再也无人找得到她…
凤耀帝国一百一十三年。
距离顾栾消失已经整整过了五十年。
曾经桃李年华的青莲已经老了…
那些追随过公主殿下的人，都已经所剩无几。
这五十年来，他们无一人放弃寻找…
却终究还是躲不过时光的碾磨…
…
凤耀帝国一百一十六年。
最后一个记得公主殿下的影二，大限将至。
许是因为蛊虫的关系，她倒是最后一个死掉。
手捧一束野花儿，她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了锦城东侧的山谷里。
这片土地埋葬了她最信赖和最崇敬的人…
那些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伙伴，都葬在这里。
“我来看你们了…”
悠悠盘腿坐在山谷的大石上，影二缓缓将手里的花儿放下。
人生即将走到尽头。
一些想要说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殿下…”
眉眼温柔，面上的皱褶微展，她将这个埋了大半辈子的秘密全盘托出。
“属下圆满完成任务…没有人会知道您和那个人也葬在了这里…”
“影阁第三百三十一人…来追随您了…”
“殿下…愿有来生…”
愿有来生。
他们依然愿意追随于她。
……
起风了。
山谷里漫山遍野的小雏菊随风起舞。
‘沙沙沙’的奏响着终结的乐曲。
终于。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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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哈…”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乔夕抬手摸了摸脸颊，毫不意外又是湿漉漉的一片。
自从任务结束回到现实，已经过了三日。
这三日，她每一晚都在做梦。
在梦里，她以旁观者的身份，亲眼见证了顾栾的一生。
准确说，是自己离开后，顾栾的人生。
【乔夕：333，我又做梦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上个世界自己也做了关于林安的梦，她严重怀疑自己以后的每个世界搞不好都要如此。
那些她离开后的事情，都非要她看个清楚。
【333:系统检测一切正常。
乔夕：我以后不会每个世界都这样吧…
333:系统也不知道。】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乔夕揉了揉眉心，暗暗吐了一口气。
算了…
反正只是梦而已。
说起来她刚出来的时候，还曾问过系统，是不是每个世界的目标人物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脱离时看到的2X，就是最大的证据。
然而…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系统一问三不知，硬是给她装傻充愣。
想到这里，乔夕冷笑一声，“呵…”
她还就不信了，凭着自己还能证实不了。
以后任务时，她一定要试探试探。
铃铃铃…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伸出胳膊捞过手机看了看，乔夕翻身坐起，直接接通。
“奶奶？”
“小夕啊…”
温暖的声音从电话的那边传来。
眉眼不自觉的柔了柔，乔夕低声应道：“嗯，我在。”
“什么时候回来啊…”乔奶奶问。
“唔…”凝眉想了想，她陪笑道：“再等等…孙女还没追到媳妇儿呢…等追到了再带回去给您瞧瞧…”
因为某些原因，乔夕从小就和奶奶居住国外。
前些年能回国，说白了就是为了阮雪。
自己暗戳戳喜欢了好些年的人，乔奶奶也一直都是知道的。
“这都好几年了…”一听又是这种敷衍话，乔奶奶语气一扬，恨铁不成钢的说：“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额…奶奶…”听懂了乔奶奶话里的意思，乔夕没忍住老脸一红。
轻咳一声，她干笑道：“你就别管了，过年我就回去了…”
“我不管，再给你两个月时间…要还追不到，奶奶就亲自回国帮你！”扔下这句话，乔奶奶十分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声，乔夕的脸瞬间变成苦瓜。
“…”
她也不是不想，只是…她也很无奈啊！！
郁闷。
烦躁的抓了抓头，乔夕从床上走下去。
其实多少她也能理解乔奶奶的想法，毕竟自己回国都已经五年了。
除了和那人同住一居外，可谓半点儿进展都没有。
也难怪乔奶奶着急。
“哎…”
顺其自然吧…
反正她也打算等阮雪回来就表白…
心里正这么想着，手机就再次传来音响。
垂眸一看，乔夕的眼神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小雪！”
她甜滋滋的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