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沉默了片刻,只是用湿巾和创可贴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然后帮他扣好衬衫和马甲的纽扣、最后重新系上领带。“我不认为哪里奇怪。”在寂静昏暗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小得几乎难以听清,“其实,我觉得……很帅。”
“啊?”
【刚刚他说了什么?御剑怜侍,帅哥中的帅哥,帅哥之王,刚刚是不是说了我受过伤的鼻子很帅?!】
“你的鼻子,”御剑把成步堂的领带打成完美的结,然后塞进马甲里,抚平所有的褶皱,“它……呃……”
【冰山男神的皇冠快要掉下来了!这是我对他做的吗?是我让他像个小学生一样结巴又脸红吗?】成步堂咽了下口水,伸手去摸御剑的脸,拇指肚的薄茧抚过他下颌的曲线。【我真不敢相信。即使在我们上过床之后,他还在想着这些可爱的事情,我们的热情一点都没有燃烧殆尽的迹象。】
“成步堂,我们该去被告休息室了。”
“我知道,再给我……几秒钟……”成步堂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么黏人,简直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特别是在御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之后。他前倾身体,把两个人的唇瓣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个吻的感觉甚至比想象中更好。一碰到御剑炽热的皮肤,他就感觉自己像黄油一样滋滋响着融化掉了。他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加深了这个吻。
他在御剑的轮椅上找到了支点稳住身形,然后肆意地用舌头覆盖住对方的。这一次他品尝到了牙膏的薄荷味和淡淡的伯爵红茶的香气。他多么想撕开他们的衣服,骑到这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身上,就好像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做爱了一样。但他知道此时此刻性\\\欲不论再怎么强烈,都必须给正义让步。
但当御剑恰到好处地转过头,以便更好地接受他的吻时,他不得不在本末倒置的威胁下快速抽身离开。他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只见御剑不紧不慢地擦干净了嘴角的唾液,抚平了成步堂衬衫的翻领。
“这场审判恐怕要成为我的死期了。”他冲着御剑的嘴唇气喘吁吁道。
“险些也成为我的。”检事长把轮椅稍微向后推了一点,给了成步堂移动的空间。“走吧,你还得想办法说服法官让哈罗德·克里斯平主任上庭作证。有关他的所有文件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你,亲爱的。”
御剑发出了一声表示厌恶的声音,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那么让我们长话短说吧,成步堂律师。”裁判长的声音中饱含着深深的疲惫,而在法庭的另一头,原本心不在焉的夕神检察官终于收拾起精神,把他那锐利的目光投向了成步堂。
“你想让我撤回昨天做出的判断,即内科主任哈罗德·克里斯平先生与这个案子无关,因此也不需要出庭作证。”
“是的,法官大人。”成步堂叹了口气,“我想有很多问题需要他本人回答。”
“但昨天,亚内检察官为他不能出庭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这样做只会把我们引入歧途。”
“你未免太相信一个已经被剥夺了检察官资格的人了,裁判长。”夕神沉声道,“如果辩方希望请那个什么主任出庭作证,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呃……如果这能让我们不再局限于挖掘受害者的私生活细节,那我也很乐意允许这个请求。”随着木槌落下,法官命令法警从几个街区以外的医院把那个倒霉男人带过来,顺便宣布休庭20分钟等待证人到来。
成步堂瞥了一眼手表。
“审判才开始不到五分钟,我们就休庭了,”王泥喜在他旁边一边筛选着文件一边喃喃道,“我好想马上就把那个混蛋的阴谋全都揭露出来啊。杀死和自己有婚外情的女人是一回事,但试图谋杀住院的御剑检事长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等你听到他为什么要杀御剑再说吧,孩子。”成步堂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答道。王泥喜停下了整理文件的动作,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的老板。
“您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情吗,成步堂桑?”他问。
“嗯……说实话,这很难解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宁愿只解释一遍。”
“我介意。”
“真是太糟糕了。”成步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王泥喜的肩头,“我知道这很不容易,尤其是考虑到我们最初的合作关系是那么不稳定,但今天你必须相信我。等会儿御剑出庭作证时,你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
“好…好吧,成步堂桑。”小个子的辩护律师犹豫着点点头,“但是,如果这件谋杀未遂的动机这么让人难以置信,那您最好准备了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因为我在这些文件里……完全找不到。”他指着面前的案卷道。
“我有证据。”成步堂朝坐在走廊那头检察官办公桌后面的御剑瞟了一眼,那人洁白的手指正优雅地夹着一只钢笔放在皮质笔记本上。“真宵带着春美以及大量纸质证据正在赶来这边的路上,那些都能证明克里斯平医生杀死御剑的动机。如果我能证明他谋杀未遂,那么指控他犯下真正的谋杀罪也会变得简单的多了。”
王泥喜看起来仍有些犹豫不决,但他还是对成步堂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到开庭的准备当中。
TBC
第13章 下
“报上你的姓名与职业,证人。”夕神沉声道,声音中充满了他一贯的不屑。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似乎还带上了些许讽刺的意味。
“我叫哈罗德·克里斯平,是地区中心医院的医学主管。”头发已经有些变白的医生一边扶了扶眼镜一边咧出一个露齿笑,“上午好,法官大人。不知道您的睾丸肿胀好些了没?”
【救命。】
旁听席爆发出一阵低语,裁判长格外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敲着木槌命令所有人立即安静下来。成步堂可以看到御剑捂着嘴试图掩饰住一个孩子气的窃笑,但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
“请陈述你在谋杀案发生当天的行动轨迹。”裁判长终于宣布。
医生大声地拍了拍手,激得夕神肩头的银尖啸起来,把自己的羽毛挣得乱七八糟。有那么一刻成步堂只希望他也能像那只鸟一样直白地表现自己的鄙夷,但他知道他必须控制住这种刻板的偏见,那只会给他的辩护带来不良影响。
“那天是夜班,我在前一天晚上10点打卡上班,然后应该是早晨6点钟下班,也就是谋杀案发生的时间。”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按计划在6点后立刻离开呢?”夕神喃喃道,从下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朋友坚硬的喙,以此安抚着它。
“嗯……我正准备要走时,碰巧看了看窗外。我记得我是在四楼。就在那时,我看到了窗户正下方,可怜的波莉躺在下面的人行道上。”医生摇了摇头,把手掌按在证人席上。“太可怕了,她几乎被摔得粉碎。到处都是血。”
成步堂皱起了眉头,但在作证结束之前仍然保持了沉默。
“我当即叫了一队专业的外科医生赶到现场,但当我们意识到她已经死了之后,我立即报了警。很显然,她是自杀的。六楼的窗户还开着,窗帘在风中摇曳。哦,那个场景几乎可以说有点浪漫主义色彩,真的。”
【有太多地方可以提出异议了,我简直有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成步堂感觉他脑中的那根弦在这种压力作用下紧绷起来,他希望这能保持到整个询问环节结束。
“我一直等到警察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我知道本杰明·沃德医生肯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于是主动代替他照顾他的病人。”
“呃,你还真是体贴,克里斯平医生。”法官道。
“举手之劳而已。”医生笑着说。成步堂敢发誓他听到御剑在旁听席的某处发出一声冷笑。
“那么成步堂律师,请你开始盘问。”
成步堂应声从他的桌子后面踱了出来,以此来缓解他因证词的矛盾太多而产生的过度紧张。他决定从头开始。
“克里斯平医生,如果你打算早晨6点钟离开,为什么你还在四楼?”他问。
“我有一个比较麻烦的病人。四楼是给那些需要特别关照的病人住的,比如罪犯、疯子、以及有自杀风险的人……诸如此类。你问为什么?就在几周前,一个精神病人把地板漂白剂喂给了另外8个病人。在谋杀发生时,我正在治疗其中的1个。”克里斯平突然眯起眼睛,扶了一下眼镜,“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年轻人?”